到十一月下旬,展览结束。
展览的最后一天下了冷雨,导致来者寥寥。
一芥书屋的主馆空旷又安静,只偶尔响起脚步声。
叶青棠和应如寄站在三楼的平台上向下看,那螺旋式的缓步台阶往下延伸,沿路的墙壁上悬挂着黑白的建筑摄影图。
黑与白的空间里,并不显得冷或单调,只有叫人心情都缓慢下来的无比静谧,能听见自窗外传来的潇潇的雨声。
叶青棠声音很轻,像是怕打扰这寂静氛围:“你还记不记得,去年你送我伞,也是这样一个雨天。”
“嗯。”
“如果那时候我要上你的车躲雨,你会答应吗?”叶青棠笑问。
“当然。我一贯拿你没什么办法——但是你没有,我以为你会。”应如寄顿了一下,“我在等你过去。”
叶青棠倏然转头,“真的?”
“真的。”应如寄低头看她, “我在新加坡待了两三个月,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直到那时候在雨中偶然看到你的身影。我一边想,淋湿也活该,一边还是不忍心。”
叶青棠轻笑,“你好爱我。”
“是。”应如寄也轻笑一声,坦然承认。
到下午六点,送走了最后一位参观者,整个展览正式结束。
叶青棠的习惯,每一次的展览结束,她总会沿着自己设计的动线最后再走一遍,停在终点,当做最终道别。
这一回的终点,就是在三楼的那条长椅处。
在对面墙壁处,放置了一张巨幅的摄影照片,就是一芥书屋本身。
坐在一芥书屋里看“一芥书屋”,有种套娃循环的奇妙。
她两手撑在身后,以懒洋洋的姿态静静享受落幕后独属于自己,既满足又落寞的片刻。
楼下传来应如寄的声音,“青棠?”
“我在楼上。”
脚步声不轻不重地传来,渐渐靠近。
叶青棠抬头看去,“你不是要跟几个业内朋友去吃饭么?”
“嗯。叫沈菲先带他们去了,我等会儿过去。”
“你不用送我,我自己开车回去。但是你要给我带夜宵。”
“好。”应如寄微笑。
他走过来,在她身旁坐下,与她一道静静看向对面的“一芥书屋”。
“青棠。”
寂静的空间里,他的声音有种玉石相击的清悦。
“嗯?”
“谢谢你。展览办得特别完美。”
叶青棠笑了一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嘛。”
“不是。我知道是因为我,你付出了额外的情感和心血。我想,我人生的前三十四年,有你来为我做总结,是我的荣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