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了这么多年,温梦也是今年年初才知道这件事情。
一月的北京银装素裹,远不是眼下这般酷热难耐。地上一片积雪,晃得开车的人睁不开眼睛。
廖维鸣掏出墨镜戴上,侧过脸对温梦说:“今年过年你就别留在北京了,自己呆着多没劲。”
温梦当时正在忙着回复工作上的微信,隐约听出些不对,于是把手机放下了:“你的意思是?”
“和我回上海吧。”廖维鸣说的有些漫不经心,“正好见一下我爸妈。”
交往中的成年人一起回家过年,一起见家长。这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车内陷入漫长的安静。
温梦没有回答,看起来是不愿意。
这个事实让廖维鸣有点沮丧,他打起精神、准备讲个笑话把话题岔过去。可就在这时,温梦突然给出了回应。
“行。”她说。
轮胎在路面上侧偏了一下,又被快速扳正。一定是因为地面湿滑,而不是握着方向盘的人激动的手抖了些。
既然定下要回老家见亲戚,总得采购点年货带过去。温梦也是第一次见父母,没有经验可以借鉴。只能按照网上给出的攻略,拉出一个冗长的单子。
“我看大家都说要买稻香村的点心。礼盒装的那种样子好看,比较拿得出手。”温梦握着签字笔,一项一项和廖维鸣商量着,“你说是选枣泥加桂花的,还是干脆拼一盒京八件得了?”
廖维鸣凑过来看了一眼,有点震惊:“怎么列了这么多东西?”
温梦“唔”了一声:“要见长辈,不能空手去啊。哎——你干什么?”
廖维鸣把单子从茶几上拿起来,方方正正的叠好,塞进兜里:“不用买了。”
“为什么?”
“带钱去就行。”
温梦以为廖维鸣又在和往常一样,开一些她听不懂的冷玩笑。结果出发去机场的那天,廖维鸣真的只带了个背包。里面装了些换洗衣物,轻装简行到了极致。
温梦有点不确信:“这样真的行吗?”
对方一脸坦然:“当然行。”
廖维鸣这人属实不大靠谱,说话办事不知道有几分可信。不过后来事实证明,在对待家里人这方面,他是有发言权的。
下飞机之后,温梦先见到了廖维鸣的母亲。
一个非常美丽的女人,戴着海蓝宝戒指。宝石太大、太沉,和温梦握手时,她的无名指颤巍巍的,像是要被戒指压断关节。
“实在是对不住,我还有个应酬得去,都是维鸣爸爸的朋友,实在推不了。你们在家好好休息,缺钱的话就从保险柜里拿,维鸣知道密码。随便花,不要客气。”留下这番话之后,她坐车急匆匆出门去了。
温梦有点没反应过来,准备好的台词还有一半卡在喉咙里,人一下子立在原地。
廖维鸣倒是早就预料到了这样的情况,又或者说,他早就适应了这样被抛下的日子。
他把背包随手扔到大厅的沙发上,拉起温梦的手:“我带你转转。跟着我,别迷路了。”
廖维鸣的老家在上海市郊,一幢四层的宅子。
用这个词绝对不是在夸张,因为眼前的房子真的不能称之为公寓或是别墅,规模大到只能被叫做宅子。
如果说北京的住所已经足够奢华,那么这间本宅更上了一个台阶,简直堪称是金碧辉煌了。
大理石地面如同镜面一般,从入户门厅一路铺到四层去。层与层之间有电梯,每个房间都有电话和对讲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