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电话接通了。
对方也如李彦诺所想的那样,很快就开口了。
只是说话的人,并不是温梦。
“彦诺,是我。”廖维鸣的声音在听筒里蓦地响起,“有什么事吗?”
李彦诺愣住了。
“喂?”廖维鸣又问,“怎么没声音了,是不是信号不好?”
李彦诺这才反应过来,慢慢回道:“信号还可以,我能听到。刚才温梦给我打了电话,所以我回拨了。”
廖维鸣好像身处在一个很嘈杂的地方。四周人来人往,几乎盖过他讲话的声音:“这样啊。梦梦现在有点忙,估计还得有半个小时才能回来。等她回来了,我让她打给你?”
他在谈起温梦的时候,叫出的是小名,用的还是一种远比高中时要亲昵的口吻。
几秒之后。
李彦诺说:“不用了,你们忙吧。”
预感被验证了。
——温梦果然选择留在北京,和廖维鸣在一起。
其实在出国之前,李彦诺就已经察觉到了这个事实。所以他宁愿走得匆忙,把自己永远固定在朋友的位置里。
不去联系、不去想念,就不会感到失望,这是最简单不过的道理。
但那条【我考上大了】打破了平衡。
一时冲动之下,他恭喜了温梦,意外开启了一段顶着“学习伙伴”为名的、为期两年的联系。
温梦是如此的热情,愿意和他分享她大学生活里的点点滴滴——从松林食堂一秒卖光的三鲜包子,到三角地火热的社团招新,再到投影在未名湖上的那轮月亮。
这让李彦诺产生了一些错觉。好像她就在他身边,他们并没有隔着太平洋,距离也不是问题。
而眼下,这种错觉被戳灭了。
一切不过只是他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独角戏。
温梦做的没错。
北京有她的亲人、有她的朋友,现在还有她的爱人,以后还会有富裕的生活。这些远比孤身来异国他乡交换强得多,这才是理智又聪明的选择。
就在这个时候,咚咚咚。
备餐室的门被敲响,店长隔着过道喊起李彦诺,让他快点出去:“你还在里面吗?别偷懒了,有客人来了。”
李彦诺平静的应了一声,放下手机。
离开之前,他做了这辈子唯一一次冲动的事。
他拉黑了温梦的联系方式。
既然她已经做出了选择,那这件事理应到此为止。每道题都有最佳选项,而切断所有联系,就是抗拒思念的最优解。
属于他的日子仍然需要继续。
法学院的同学问:“后天要交论文你写了吗?还有readg resonse也是今天要完成的,这次有20页。我们一个组,你能不能take lead?”
咖啡馆的老板问:“这两天轮班的员工生病了,你能把他的班接下来吗?虽然忙一些,但是我一周可以多付你三天工资。”
熬到深夜才从公司回来的父亲问:“我最近资金周转起来实在困难,今年恐怕只能给你出一半学费。早知道是这样,当初就不应该中了你母亲的激将法,着急把你接过来念书了——这女人,真是离了婚也不安生,干什么都想争第一,非得让孩子上藤校不行。剩下的2万美金,你看能不能靠助学贷款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