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生与死这样的命题太过沉重,一下子压在20岁的温梦身上,让她有些措手不及。思路是混杂的,似乎处处都是解决的方案,但又没有一条能够真正走得通。
半个小时,一个小时,时间在漫无目的地前行。
有人推开了医院大厅的门,有人在匆忙地跑着,有人不小心越过她,有人又发现了什么、喘着粗气折返回来。
廖维鸣停在了她面前,出现了在这个他本不应该出现的夜里。
他跑得太急,额头上冒出些汗。羽绒服在数九寒冬大敞着,说话时几乎倒不过来气:“温梦!你生病了?”
温梦愣了一下,抬起眼睛。在认清对方的面孔之后,她摇摇头,一言不发。
“那你怎么会在医院?”廖维鸣急了,摇晃起她的肩膀,“你快说话啊。”
其实事情真要讲起来,简单到不可思议。
廖维鸣听明白之后,松了口气,直截了当地问:“阿姨治病还需要多少钱?”
温梦复述了医生的话:“保守估计还要20万。”
“知道了。”廖维鸣马上起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五分钟之后,他回来了,只有一个问题:“我拿到20万了。刷卡可以吗,还是要付现金?要是付现金的话,我现在去找个at取一下。”
你瞧,对于一些人来说无法逾越的鸿沟,在另外一些人眼里,不过是一道小小的车辙。
——钱能买来什么呢?
在母亲生病之前,温梦一直活在象牙塔里,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但冷冰冰的现实抽了她一记耳光,告诉她,钱能买命。
【您已支付成功。】
医院缴费处打印出长长的单子,每一笔交易都在以分钟计算,延续着一个人的生命。
“维鸣,我一定会还你的。”温梦把缴费单小心翼翼地收起来,轻声说,“连本金带利息。”
朋友肯在危急时刻出手帮助,已经是天大的恩情,她不能再欠对方更多了。
“这么一点钱,还什么……”廖维鸣说到一半,看到了温梦坚持的眼神。于是他改变了措辞,闷声闷气地接上一句:“你愿意还就还吧,不过利息就不用了,我又不是放高利贷的。”
“谢谢你。”三个字让大厅融起一层暖意。
廖维鸣从塑料椅子上站起身,环顾四周一圈:“在这里过夜不行,太冷了。我去医院边上的酒店开个房,你去睡一会吧。我在这里看着,阿姨要是做完手术了,我喊你。”
温梦怎么可能离开,做手术的可是她的母亲。
她摇了摇头:“你不用管我了,快回家吧。”
廖维鸣看了看她,叹了口气,最后重新坐下了:“你要是不想动就算了,我陪着你。”
“不行,已经很晚了,你赶紧去休息。”
廖维鸣耸耸肩:“我可是熬夜型选手,你绝对耗不过我的。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试试。
两个人在等候区枯坐一夜,终于得到了温梦母亲做完手术、转进icu病房的消息。
“手术情况不大好。”医生说得委婉,“你们要做好心理准备。”
时间也正是从那天开始,变得混乱无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