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佞眸湖也波澜乍起,即将要碎、要消融,半晌,周佞猛地抓住关山月那扰乱的指,指软而细,好轻易就被他握在掌中,拿捏着、像一团糯米捏成的软团,却是冰凉的温度:
“……怎么,不行吗?”
关山月笑了,她就这么居高临下地看着周佞好一会儿,然后猛地俯身,指尖直接递上周佞的肩颈,唇肉也只差一寸便要厮磨上周佞的耳廓,像是要落吻——
周佞强压下的那颗猛烈跳动的心在那一瞬几欲濒临倾溃的边缘,连呼吸都窒了一瞬。
可顺着那绕骨气息吐出的,是关山月轻柔婉转却字如寒霜扔出的剑刃,她说:
“以前是可以——”
“现在么,早就玩腻了。”
随着一个尾音落下的,是关山月猛地后退几步挣脱出周佞的怀。
一瞬间涌来的空虚感太浓,几乎要冲破周佞死死压抑的围墙,他环住关山月腰线的手还虚虚抬在半空,柔软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
周佞抬眼,定定地看人一秒,看透了人眼中的讽意和狡黠,他面上波澜不动,只缓慢地将手放下,而后背脊抵住了冰冷的吧台,扯了个笑:
“真不愧是你。”
夜光倒灌进眼底,露一种深深的琥珀色,周佞就这么望着她,有些汹涌的情感破土、生根,然后抽芽拔节。
关山月却只慢条斯理地撩起几缕掉落在脸颊边的碎发,她俯视着高脚椅上的周佞,这么些年,每一回都是俯视的姿态:
“你刚刚,真的以为我要亲你啊?”
周佞眸色渐深。
“周佞,都这么多年了……”
关山月一顿,似乎被昏黄的光淹得遍体通明,望向周佞时坦荡、却又生起暗涌,她顿了颇久,才神情莫名地续了下句:
“你怎么还栽在我这里起不来呢?”
周佞半边脸埋在阴晦中,他看关山月如同仰望皎皎月、深埋心底的,是仰望山上雪般望向那一簇光。
半晌,他轻笑一声,抬眼却满是嘲意,只是自嘲更浓:
“从我第一眼见你开始,哪次不是你的手下败将——”
“可是关山月,我明明什么都不需要你给我,你到底在逃避些什么?”
关山月不语,唇也抿成一道锋利的线,她背着光,身形落在周佞的瞳中,昏黄晕染开来,像静静燃烧的一团火:
“除开那些事之外的任何,都与你无关,周佞,管好你自己。”
她扔下这么一句,转身就想往外走去。
可身后的周佞却还是叫住了她:“关山月。”
关山月脚步一顿。
“当年那场绑架案,除开令迢之外,卫家无辜被掳的那个私生女就是最大的受害者。”
周佞将思绪尽数隐藏,再抬眼,已是一片晦暗的光,他转过身,拿起醒酒器给自己倒了一杯,可那分明是关山月的杯子,周佞脸色不动半分,只晃了晃高脚杯,看人:
“卫京承想给那个私生女报仇,对吗?”
虽然是问句,开口却是笃定的语气。
关山月侧身,目光定在他手上杯子一瞬,旋即移开,却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