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令时望着她,语调很慢:“你看了这么久,居然只有‘很好’两个字?”
他还刻意咬重了很好这两个字。
他的语调懒散,倒也并非指责,只是透着一股骄矜。
仿佛她是有多有眼不识泰山。
他的态度让邬乔猜测,他应该是没认出自己。
距离最后一次见面,过去好多年。
她早已经从一个稚气女孩,长成如今模样,女大十八变,难免会脱胎换骨。
他不记得她,并不奇怪。
只是听着他的话,本想要平和度过这个出乎意料重逢的邬乔。
突然,莫名想给他添点堵。
她轻笑了下,转头望着离自己最近的建筑,就是刚才他指的博物馆,这是时恒事务所在国内的代表作之一。
程令时的设计以大胆而创新闻名,当初他能脱颖而出,跟这个脱不了关系。
只是名人都有一个问题,那就是褒贬不一。
特别是程令时这种年纪轻轻,独得如此风光的人。
建筑行业,三十岁是积累期,四十岁崭露头角,哪怕六十岁依旧是当打之年。
他未满三十就成名,实乃凤毛麟角。
遭人嫉恨正常。
当初这个博物馆设计落地,国内媒体争相报道,喜欢者将此视为神作,不喜者大肆抨击批评,双方你来我往,大战三百回合。
最后结果,就是程令时风头更甚,成为业界最炙手可热的建筑师。
建筑界有句话,你可以不了解建筑,但不能不知道程令时。
邬乔望着博物馆模型:“我觉得这个博物馆过分强调自身的建筑外观设计,而与周围建筑格格不入,真正好的建筑,可以特立独行,但它应该融于环境。”
一口气说完,邬乔才停下。
只是转头对上他。
特别是,在看到他嘴角扬起的,像是轻嘲的弧度。
呃。
她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
邬乔深吸一口,还是挡不住心底的懊悔。
她一个大五的建筑生,连毕业证书都还没拿到手,居然敢对真正的建筑师大放厥词,指责他建筑设计的瑕疵。
而且她说也就说了,还没吐出什么象牙。
这种狗屁不通环境与建筑的理论,也就唬唬刚入学的大一新生吧。
邬乔垂下眼帘,避开程令时的眼睛,完全不敢再看他。
果然冲动是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