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半夜瞎咧咧啥呢？”

“没……没有。”

“少扯那些有没。”

“……”

村里老人不太喜欢这些小辈们每天没事就扯是非，有时候不小心被他们听到，那些人就得挨一顿训。我竖着耳朵听了一会儿，也觉得没劲得很，就搂着小黑睡了。葛明抱着小龙坐火堆边上，这两天他有些沉闷，大概是不太喜欢这个大房子里生活，我希望春天可以点来，这样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第二天大家一起去镇上打水，这才进入冬天不多久呢，天气已经冷超出了所有人想象，现我们一般将近十二点才出门，两点之前就要回来，晚了怕给冻坏。

穿着厚厚棉袄走冰冻大地上，那感觉一点都不美好，往年大家也就是一件毛衣一件羽绒服就能挺过去了，今年不行，我穿着父亲不给烧那件大衣，裤子穿了好几条，帽子是用家里旧皮衣改，围巾包住了大半个脸。

脚上那双鞋，应该是有特色了，南方男人冬天就几乎没有穿靴子，甚至有些人连厚袜子都不穿，可惜今年不成了。地上这么冻，一般鞋子踩上去都能给你来个透心凉，没办法，我们只好想方设法改装鞋子，我这一双是水鞋改，里面上了一层厚厚棉絮，然后又拆了一双皮鞋鞋底加了上去，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好歹也不那么冻脚了。邻村那个修鞋师傅近生意火爆了，虽然每次修鞋都只能赚到一点点粮食，可是抵不住人多啊，我觉得他今年冬天大概是不愁吃了。

去镇上取水，变得越来越危险了，这冬天越来越冷，镇上人也跟着越来越迫切地需要粮食和柴火，现已经找不到聚众人了，如果这些老人和女人把木柴搬到空地，不用一会儿，就会被哄抢干净，什么，已经成了美好梦想。

以前只要我们村人一起出门，就基本上是安全，现不行了，受到几次攻击之后，我们和附近几个村人约好时间和地点，每次都是好几个村人一起去镇上取水。

听说前阵子有人趁着大部分士兵都去水井那边时候，攻击了部队那个院子，掳走了两个孩子，当天下午，古志鹏就带着人端了那群人窝点，一个没留，但是那两个孩子也终没能救回来。

古志鹏他们现处境也很艰难，虽然还不至于饿死，可是镇上饥饿人们并不肯放过他们，每天都有人到大院那里去哀求他们分一些食物出来，这对每一个士兵来说都是难捱煎熬。

从各种传闻中，我觉得古志鹏现是有些变了，变得加铁血坚硬了，我想这是好事，如果他还是像以前一样是个容易心软，还像以前那样可以为了几个西红柿笑得灿烂，那又如何扛得现这种状况。

只是明白归明白，心里还是有些失落，我现还是记得第一次见到古志鹏情形，他带着镇上人到我们村去换粮，当时我们村阿姨们都很喜欢这个小鼻子小眼小伙子，有人到自家后院摘了几个西红柿塞给他，这家伙刚走到村口，就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然后笑得很开心，嘴角还沾了点西红柿汤汁。

算算时间，这也才过了一年吧，只是我们镇已经变了很多，人自然也是跟着变了。

打了水回到村里，就听到有妇女正抱怨说种蘑菇那些人怎么好些日子了还不来，前阵子换那些早吃完了。然后又有人搭腔说，那白蘑菇也不是一直长，有时候一批收完了，得过好一阵子才能再有长出来，现这么冷，就算是棚子里也暖和不到哪里去，长得肯定慢。众人一听，也都觉得十分有道理，就只好再等等。

可是这一等，等了一个星期还是不见人，大家就慢慢地心里有了一些不好想法。

“蘑菇嘞……换蘑菇嘞……一斤粮换三斤蘑菇嘞……”这一天刚到中午，外头又响起了换蘑菇声音，我们村男人们正收拾好了准备上山去砍柴，听到这声音又都纷纷放下了手里东西，还有那些女人，也凑到门边去听着，却又都不开门。

原因很简单，这个人声音我们从来都没听过，那个种蘑菇村子离我们这里近，很多村民之间原本就认识，再加上他们前阵子卖蘑菇每天都要经过我们这里，时间久了，自然是熟，而今天这个卖蘑菇人，很明显不属于那个村子。

“开门吗？”站门边一个年轻人低声问屋里长辈。

“听出来有多少人了吗？”

“起码十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