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蔚岚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的时候,谢子臣则是什么都忘了。

本来是满怀愤怒的一时冲动,然而当舌头纠缠在一起的时候,那种妙曼的感觉瞬间侵袭了全身,竟是让他一时什么都不记得,仿佛一个懵懂初生的孩子,维持着最开始的姿势,小心翼翼又满是好奇的用舌尖勾勒对方口腔中的每一个细节,每一点柔软。

他是一派懵懂,蔚岚整个人的呼吸却不由得有些急促。她用了极大的克制力反复告诉自己这是谢子臣不正常的状态,她不能乘人之危,但是对方这青涩又沉迷的样子又极大的挑战着她的克制力。

好在,万荣碎成一块一块的手提醒着她,她用了最后一份清醒,猛地挣开谢子臣的手,然后大喊了一声:“子臣!”

谢子臣的神智猛地冲了回来,暗卫们也赶了上来,两方人马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一般跪在地上行礼,只是蔚岚的人更快,直接就将斗篷披到了蔚岚身上,这才跪下。

方才让人沉迷的感觉犹在唇间,只是谢子臣一向自律,蔚岚这猛地一推,已经让他足够清醒。他抿了抿唇,也没听众人说什么,转头就跳进了湖里。

蔚岚:“……”

不就是亲一下吗,至于吗!!

她好歹是当年也被人求之不得第一贵女,怎么就被人嫌弃成这样了!

而谢子臣在湖里,脑子彻底清醒了下来。

等清醒过后,他才发现,自己到底做了多么荒唐的事情。

他为什么愤怒,为什么恼怒,为什么会作出这样的事情?

如果说仅仅只是为了对方那么一张脸,为什么在面对魏华的时候,他的内心反而波澜不惊?

他在湖底不敢上来,蔚岚的暗卫有些犹豫道:“世子爷,要把谢公子捞上来吗?”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蔚岚知道谢子臣会水,就先找重点询问,夜一神色一凛,立刻道:“那两个舞姬房里我们都已经清理干净了,侍卫那边我们也把人记了下来,会在明天之前找机会清理干净。”

蔚岚点点头,冷声道:“换衣。”

暗卫们立刻拿出了黑色的布匹来,现场给蔚岚搭出了一个换衣间。

而谢子臣在平复了心情后,从水里湿湿嗒嗒走出来,就看见蔚岚这个简陋的换衣间,而他的侍卫跪在一边,捧着衣服道:“公子请换衣。”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谢子臣感觉到了一种阶级差距。

两人将衣服迅速换完后,便匆匆赶回了宫里。

此时宵禁还未开始,两人拿着东宫令牌进了宫中,紧接着就回了房间,蔚岚同谢子臣匆匆对好口供后,蔚岚便赶往了御书房。

等蔚岚走后,谢子臣也来不及多想,立刻又赶往了东宫。

蔚岚将三皇子招揽之事招供之后,简要提了一下徐城水利一事,只是她隐去了自己父亲入股徐城水利之事,并告知皇帝她的消息来源是王曦。

半真半假的话说出去,皇帝不疑有他,让她退下后,蔚岚终于觉得,这一天算是跑完了。剩下的,只能等待第二日三皇子们的动静了。

而太子那边则是兵荒马乱得多。

东宫之中,太子、王曦、谢子臣各自坐在案牍面前,太子整个人面色已经彻底黑了:“除了舍了张县令,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是,”谢子臣跪得恭敬,认真道:“三皇子此次动手极为迅猛,若不是有魏世子提醒,怕是就连舍张县令的机会都没了。”

“可若如此做,下面的人会不会心寒?”王曦瞧着小扇,颇为担忧。谢子臣面色不改,淡道:“若不舍张县令,任由三殿下把整个荆州上下的太子嫡系给动了,怕到时候大家不是心寒,而是胆寒。”

这么一个案子都保不住下面人的太子,谁又敢把宝压在上面?

“好。”听到这话,太子终于下定了决心,冷声道:“今夜让人连夜赶往徐城,务必让他们在盛京派人押解张县令之前抓到张县令全家。”

“除了水利的事情,还有万荣的罪,也烦请张县令一并顶了。”

太子和王曦都皱起了眉头,太子忧虑道:“这样会不会……”

“殿下,”谢子臣声音中全是警告:“张县令罪已经够多,再多这一项没什么。可是若少了这一项,魏世子就只能成为我们永远的敌人了。”

太子面色一凛,王曦眼神有了些恍惚。

虽然蔚岚如今还未彻底展现其才能,但她能在长信侯府本就破败的情况下进入宫中作为伴读,足以证明陛下对她的期待。若这样一个被当今帝王作为重器培养的人倒戈,这绝不是一件好事。

“那就如此吧。”在太子还做不下决定时,王曦叹了口气,替太子应下来:“子臣说得对,张县令已经注定抛弃了,多一个罪少一个罪并没有什么所谓,可是魏世子不行。魏世子此次替我们通风报信,可见更倾向于我们,若魏世子能作为我们在三皇子那一方的暗人,这就再好不过了。”

“曦兄的意思,”谢子臣神色暗了暗:“我会转达。只是成与不成,端看世子怎么想。”

“这是自然,”王曦笑了笑,起身道:“子臣,我与你一同回去吧。”

说着,王曦站起身来,同谢子臣一起向太子行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走到林间小路上,王曦了然道:“今日同你一起出宫的,是阿岚吧?”

王曦叫得亲密,谢子臣点了点头,不知道为什么,内心就有了那么些隐隐约约的不悦。

王曦叹了口气,有些遗憾道:“其实我一直极为欣赏魏世子,若能与她共事,这大概是曦这些年来最开心的事了。子臣和阿岚共为室友,还望平时多加努力。”

“嗯。”谢子臣应了下来,淡道:“我会努力。”

两人一同回了院落,临到门前,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慌乱,谢子臣生生止住了步子,面无表情说了句:“我到处逛逛。”,而后便又折回了路上的桃林。

这时候,谢子臣终于有空开始思考今夜发生的事了。

最大的冲击,莫过于那个吻。

谢子臣没有亲过谁,人生唯一的对象,也只是上辈子的王婉晴。

王婉晴是个羞涩的姑娘,当年她未出阁的时候,几乎每一次见面,他们两都是隔着一个屏风,他跪坐在屏风外面,听她又轻又温柔的声音,说那些鼓励的言语。

当年他跛足之后,所有人都嘲笑讥讽他,只有这个姑娘,一如既往那样,鼓励他道:“四哥哥之聪慧,怎又会因这小小的磨难而遮掩?”

那时他几乎哭出来。当年他还太年轻,还是一个少年,在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不行的时候,这个少女的轻言细语,成了他当时唯一的动力。

那时候他一心就想娶她,娶了她之后好好对她。但是除了好好对她,他似乎并没有更多的情愫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