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舟喉中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一招一式更是咄咄逼人,白离终于忍无可忍,反手捻住陆云舟的剑,吼道:“无端!”
剑尖在他的手上留了一条伤口,漆黑的血流出来,方才还没弄清楚什么状况,迷茫地观战的一群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这个人……如何会流黑色的血?
大沙教长老忍不住低声问夏端方道:“夏督查,这个人他是……”
夏端方迟疑了片刻,才低声道:“恐怕正如道兄所料。”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铜镜,然而那铜镜却并不能映出人面,反而能透过去看到身后的东西,大沙教长老等几个人凑过来一瞧,不由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只见白离头上竟高高悬着七道雾气,时常变换形状,说不出的戾气逼人。
“天……魔……”
有人小声道:“常言道国之将亡,必出妖孽,如今这……难道大乾的气数真的是……”
施无端冷冷地一笑,心道那是你们还不知道这个天魔是什么人放出来的,他讶异于自己心里竟能如此冷漠,仿佛眼前的白离只变成了一道虚无的符号,不再是他惦念多年的老朋友,也不再是他真心以待的知己故人。
只听夏端方说道:“我瞧他也受了伤,不知为什么法力似乎也受了损,我们这么多人,不必怕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拿下!”
大沙教长老宋宗明忍不住看了半闭着眼靠在门上的施无端一眼,心里总觉得这事来得怪异,便有些迟疑地说道:“那……”
施无端仿佛感觉到了他的目光一样,抬起眼,轻轻一笑,低低地说道:“既如此,我助各位一臂之力。”
他话音方落,原本平平静静的小院中一潭池水竟飞溅而起,落在空中仿佛化成了红色,顷刻间便弥漫了整个院子,有人惊呼道:“这是大煞血阵!”
这阵法极复杂,绝不可能眨眼之间完成,显是已经隐藏下多时,那些看不清的血雾仿佛化成了绳子,紧紧地将白离束缚在原地,他透过看不清的层层叠叠的线,仿佛难以置信地望过去,只见施无端手中攥着那片熟悉的青硅。
青硅上的血光大炽——纵然白离对阵法只懂皮毛,却也能瞧出,那便是阵眼。
大煞血阵,需要以被困人的血碰过的东西为眼。天下无人能克你,但你自己的血呢?
“这片青硅在我的血里泡过上白日,能替我保护你……”
夜半无人,殷殷私语仿佛依稀还在耳边。
原来你我之间,真的只是粉饰太平的逢场作戏,白离忽然间觉得那些缠在他手脚上的线仿佛要将他全身的精血吸干一样,然而他却提不起一点精神来抵抗。仿佛那些缠住他的不是血丝,而像一个大大的蛹,将他裹在里面,不过片刻光景,便被灭了顶。
施无端却一眼也不看他,反而微微抬起头来,仿佛迎着什么人似的,勉力撑起自己的身体,对门口的方向遥遥施礼,口中道:“大人驾临,我等有失远迎,实在失礼。”
旁人还未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便只见大门大开,一个披头散发的长衣男人走了进来,身后飘着一个布片一样的黑影,那黑影见了白离被缚,竟飞快地冲了过去,却又被大煞阵挡住,只能在那里上蹿下跳地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