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进浑不在意的笑了笑,“客气啥,都不是外人。”
因为车厢里放了不少东西,只剩下一个人的空位,梅氏让女儿坐进车里,自己则是坐在车辕上的另一侧。
韩进赶着车出了云田镇,梅氏记着弟弟的事,便和韩进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一通聊下来,梅氏才知道梅庄毅干什么去了。
原来梅庄毅所说的生意就是贩货,这贩货可不只是就在附近几个县镇来回倒腾,梅庄毅打算要做就做大的,他打算从南方那边运些货回来卖。
南方气候比北方好,光粮食就能比北方多种一季,更不用说还有丝绸绢布以及北方这边没有的小玩意什么的,都是能赚大钱的。
梅庄毅也是在外面混久了,从一个朋友口中得知的这一信息。
他是没有去过南方的,对南方的印象也仅是他娘是南方人,可是关于南方是什么样的,他娘却是只字不提。
因为惦记着做生意的事,梅庄毅也问他娘打听了一些南方的民俗,柳氏见儿子没有问些其他别的,只是民生之类的,倒也跟儿子说了一些。
这么一听,梅庄毅就更上心了。
于是他便跟韩进说了自己的想法,韩进也答应入伙。
这不,两人商量好了后,梅庄毅出于谨慎心态,还是决定自己出去一趟亲眼看看,毕竟他娘都来北方几十年了,谁还知道那边是什么样子。
梅氏听完后,不禁有些忧心。
出门在外,不同别的,光是自身安危一项,就足够人操心的了。
同时,听闻这韩进和自己弟弟打算合伙做生意,不免看他就更亲切了一些。
再加上韩进有意讨好,等快到大溪村的时候,梅氏已经拿韩进当做自家弟弟看待了。
察觉到这一事情,韩进不禁有些苦恼。
这么一来,他和她可真就是错辈分了,可除了这个办法,他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办法能和她爹娘套近乎的。
韩进想的比较远,他若是想娶卢娇月,首先得过她爹娘这一关,可他名声又太差,所以套近乎这项是一定要做的。
马车驶进了大溪村,因为马车这物件稀罕,引来不少人侧目。
到了卢家门口,梅氏先进了门,准备找人出来搬东西。
卢娇月从马车上下来,望着韩进的眼神有些犹豫:“进子叔……”
韩进侧首去看她,眼神灼灼发亮。
卢娇月被这炙热的眼神烫了一下,不免有些心慌,想要说的话也不知道忘到哪儿去了。
见此,韩进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赶忙收敛起来,轻声问:“有事?”
卢娇月正想说什么,就见梅氏从里面走出来。
“进兄弟,还得你帮把手,我们当家的不在,大儿子去地里去了,老二那个臭小子也不知道去哪儿耍了,家里也没个男人帮着搬东西。”
卢娇月和韩进对了一个眼神,卢广智去哪儿了,在场也就只有他俩知道。
眼见家里的活儿都忙完了,卢广智便又回赌坊上工了,对家里的说法自然是和二狗子他们一起耍去了。
他本就年纪不大,家里也没指望他能干什么活儿,于是就由着他玩。
今天早上便是韩进来接他的,也是从卢广智的口里,韩进才知道今日梅氏母女两个要去一趟镇里,于是才会有这趟偶遇。
未来的丈母娘叫自己干活儿,韩进自是无所不从,只有高兴的份儿,他从车上跳下来,一手拎起一个大铁锅,就跟梅氏往里头去了。
路过西厢的时候,乔氏走出来,好奇地问了一句:“二嫂,这是谁啊?”
梅氏也没多做解释,只道了一句是弟弟的朋友,帮自家送东西回来。
活儿都干了,自然不能立马就撵对方走,梅氏犹豫着要不要请对方留下喝碗水。
虽此时她已经拿对方当自家弟弟看待,毕竟男女有别,家里的男人也都不在,就她和女儿两人,多少都是要顾忌一些的。
韩进似乎看出了她的犹豫,也没做多留,便道:“大姐,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进兄弟,留下来喝碗水再走吧。
累了你半天,哪有一碗水都不喝的。”
“不了,我还赶着去有事儿。”
顿了顿,他又道:“大姐,你也别担心庄毅,他这次去也不是一个人,是跟一个朋友一起去的,若是那边有信儿传回来,我就来告诉你一声。”
梅氏不禁看韩进更加亲切了,连连点头:“好好好,这次你有事,我就不多留你,下次有空来家里吃饭。”
临走时,韩进望了卢娇月一眼,虽有些遗憾未能单独与她相处,但今日的进展已经足够他高兴了。
过忧则不及,韩进还是明白这个道理的。
卢娇月有些忧心忡忡。
小舅舅果然如她所想,是打算贩货。
没有出过远门的人,永远不明白‘出门’到底是怎样。
卢娇月没有去过南方,她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京城,但上辈子的一些经历,足够让她了解在外行走的危险。
犹记当年杜廉去参加乡试的时候,在前往东昌府的路上遇见了贼匪,当时卢娇月并没有随同一起,而是和杜寡妇在家中等消息。
哪知等来的却不是杜廉中举的消息,而是他在路上遇见贼匪,被抢了身上的银子不算,还受了伤,因此错过了那次的秋闱。
吃一堑长一智,自那次后,杜廉再出门赶考,便不敢再单独一人上路,而是伙同许多的同窗一起,并合伙凑钱去镖局请人一路护送。
卢娇月几乎可以预见上辈子小舅舅为何会落得那样的下场,不用说,定是带着大笔银钱或是货物上路,引来了贼匪的垂涎,在路上被人抢了。
她原本听韩进是小舅舅的合伙人,准备找他打听一些生意的具体事宜,可惜没瞅到机会,只能作罢。
韩进走后,梅氏打算将今日买回来的家伙什儿都给洗了,也好晚上可以开火做饭。
梅氏去打来水,卢娇月找来洗锅的丝瓜瓤,母女二人就在二房屋子门前刷洗那两口大铁锅。
见女儿似乎有心事,梅氏问道:“在想什么呢?”
卢娇月回过神来,自然没有实话实说,略微有些犹豫了一下,道:“娘,我想跟大哥换间屋。”
梅氏一愣,停下手里的动作。
“怎么会突然这么想?”
很快梅氏便明白女儿的意思了,眼神有些复杂:“你哥有屋子,你跟他换什么屋。”
卢娇月踌躇一下,道:“娘,大哥他是让咱们这些做弟弟妹妹的,可哪有大哥成亲让小两口住土坯房,咱们住大瓦房的道理。
女儿想了,女儿年纪也不小了,早晚都要出门子,到时候那间屋子就会腾出来。
既然早晚都要腾,还不如现在就搬出来,咱们家已经耽误人家大嫂一年了,大嫂是个明理人,所以没怪咱家。
不过想都能想到,大嫂在小溪村那边是个什么处境,咱们没条件也就罢了,既然有这个条件,也得把面子做得光堂些。”
梅氏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她也不忍心委屈自己女儿。
就目前情况来看,确实是卢娇月给腾屋子最好,若是让卢广智和五郎搬出来,说出去就会成了卢广义未来的媳妇不容人,这还未成亲呢,就把两个小叔子挤到外面去了。
当然,让卢娇月腾屋子,也会落人口柄,到底没有挤兑小叔子的说法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