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卢广义并不是个擅于言辞之人,他还在挖空心思想说些什么来打动桂丫,哪知耳里突然钻进个细小的声音。
他当即便愣住了,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对方。
“你说什么?”
“好。”
桂丫点点头。
她笑中带泪,明明满脸都是泪水,但那笑却是比任何时候都灿烂。
“好!”
在卢广义不敢置信的眼神中,桂丫又重重的点点头。
她有什么好自卑的呢?
只有卢大哥愿意娶,她就愿意嫁,日子都是人过出来的,只要她用心,一定能把日子过得顺心如意。
巨大的惊喜仿若巨浪也似,一波一波朝卢广义打来,他欣喜若狂,忍不住上前将一把桂丫紧紧抱在怀里。
两人静静相拥半响,桂丫挣扎了一下,脸红红的,“卢大哥,小心有人来。”
卢广义这才仿若被烫了手似的,松开自己的手,并往后退了一步。
小麦色的脸红通通的,差点头顶没冒烟。
“我不是故意唐突你,我只是、只是有些……”顿了顿,他又道:“那么咱们就说定了,你别反悔。”
桂丫本来还有些窘迫的,此时倒有些忍俊不住。
她素来是个果断的性子,既然下了决心就不会反悔。
“卢大哥,我不反悔。”
卢广义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两边拉,“那我这就回去跟我娘说,说好了就上你家提亲,你等着我。”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那脚步急促的样子,显然是十分心急的。
桂丫站在那里半响,直到卢广义的背影消失许久,才回过神来。
不反悔。
她一定会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一定不给他添负累,只是卢二叔卢二婶会答应吗?
毕竟她并不是个什么好儿媳妇的人选。
想到这些,桂丫有些心事重重的往家里走去。
梅氏望着大儿子,十分诧异道:“你想娶桂丫?”
她本是坐在炕上和女儿选皮子,突然听儿子这么一说,当即手里的皮子掉在了炕上。
她伸手便去捡,捡了半天都没捡起来,足以见得梅氏有多么震惊。
还是卢娇月将那块儿皮子拿起,递到她手里,她才拿住。
手紧紧的攥着,显得有些魂不守舍的。
卢广义坚定地看着她,点点头。
梅氏顿时慌乱起来,她并没有去看儿子,而是眼睛放在手里那块儿油光水滑的狐皮上面。
狐皮是棕色的,毛长绒厚,灵活光润,这种上好的狐皮有两块儿,一块儿是棕色偏褐,还有一块儿则是偏红。
卢娇月让梅氏先挑,挑剩下的自己做衣裳,她人年轻,穿哪个颜色都好看。
卢娇月本是想把那块儿偏红的让给娘,哪知梅氏却是看中这块儿深棕色的。
不过深棕色也好看,更衬梅氏的气质。
梅氏还从没穿过狐皮的衣裳,大溪村这片儿冷,家境稍微不错的人家,都有一身毛衣裳,不过大多都是兔子皮獐子皮这种拼凑而成。
梅氏也是女人,早就想要一身好皮子的衣裳了,只是碍于家里不宽裕,一直没梦想成真罢了。
女婿孝敬了好东西,按理说她应该是十分高兴的,可此时她却是一点儿高兴的心情都没有。
桂丫,怎么就是桂丫呢?
别看梅氏平时待桂丫不错,那也仅仅是因为她是女儿的好朋友,且境遇让人同情,但并不代表她愿意让桂丫当自己的儿媳妇。
在她来看,娶儿媳妇和心疼别人家的闺女是两码事。
因为之前出了裴贵娥那档子事,梅氏在心里不止一次想象过要给儿子娶一个什么样的媳妇。
要明理懂事,人不能太小家子气,家里单纯,穷些没关系,只要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糟心事就好。
再像裴家那么来一次,梅氏还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
而桂丫,恰恰就是和糟心事画上了等号。
陈家的名声阖村上下都清楚,那陈婆子是难缠的代名词,又老又不要脸,谁家要是惹上她,她能搬个小杌子坐在人家门口骂三天。
陈家大儿子就不用说了,反正梅氏看不中陈铁根那人,更不用说还有陈铜根一家人,都是吸血的水蛭,叮上人就不丢了。
陈铁根明明和家里已经分了家,如今还在帮着陈铜根一家种地,这其中的各种糟心事,全村上下谁不知道。
尤其陈铁根又弄了个寡妇在家里,村里哪户正经的人家愿意和这样的人家打交道。
而梅氏之所以愿意和刘翠兰母女几个打交道,不过是出于以前的交情,和同情怜悯之意,再加上这母女几个确实不错,才会一直有来往,但这些并不足以让梅氏愿意自己儿子去娶这样一户人家的女儿回来。
“老大,你是认真的?”
梅氏皱着眉道。
卢娇月一见她娘脸上的神色,心里就是咯噔一声。
作为女儿的,自然明白当娘的心思,她知道她娘想给大哥娶的媳妇不是桂丫这样的姑娘。
卢广义很郑重的点点头,“娘,我想娶桂丫。”
梅氏急促地吐出一口气来,人莫名有些急躁,“这事不中。”
卢广义心里有些急,“娘,桂丫是个好姑娘,你不是向来很喜欢她吗?”
梅氏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十分烦躁地挥挥手,“总而言之就是不行。”
卢广义还想说什么,卢娇月却是对他使了个眼神。
之后,她凑到梅氏身边,爱娇地道:“娘,我觉得大哥这个想法不错,桂丫跟我好,以后当了我嫂子,肯定会对我更好的。”
梅氏望了女儿一眼,似乎在想什么,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不行,这事别说了,总而言之就是不行。”
说着,梅氏就下了炕,往屋外走去。
卢广义还想追过去说服梅氏,却被卢娇月拉住了。
“月儿……”
“大哥,你别急,娘的性子是你越拗,她越是强硬。
等爹回来了,咱们跟爹好好说说。”
“可是,我答应桂丫要娶她了,这事儿不能让。”
明眼可见,卢广义是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