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厚重的官服憋出一身冷汗。

小片刻过去,陆达轻咳了一声:“咳咳……皇上?”

霍昱只觉得全天下都在嘲讽他。

王尚书站在最前面,霍昱从龙椅上起身走了下来,来到了王尚书的面前。

王家娶了他的前未婚妻,他此前从未当回事,但今日不同了。

于是,王尚书被新帝的毒舌刺激的昏厥了过去。

人是被拖出大殿的。

相爷就站在王尚书隔壁,他只觉不太妙,果然新帝朝着他看了过来,语气含冰:“近日来,朕收到无数弹劾你的奏折,说丞相你中饱私囊、逼良为娼、受贿懒政。

朕的好丞相,这些可属实?”

沈相身子抖了两抖,吓得说话都不利索了,立刻跪地言明自己的一片丹心。

接下来,数名官员被点名。

但凡被提到的官员,皆跪地打哆嗦。

新帝才登基没多少日子,不成想已将朝中摸得一清二楚。

沈二爷一直低垂着脑袋,他是个没什么实权的文官,涉及不到朝堂大事,侥幸躲过一劫。

他暗暗叹气,当年的太子殿下,明明是个温润如玉的主儿啊!

不过……

王尚书、兄长等人这是自讨苦吃,自作孽不可活。

沈二爷帮理不帮亲。

有道视线投了过来,沈二爷一抬头就对上了暴君的幽眸,吓得立刻低下头去。

暴君驻足片刻,又走开。

沈二爷:“……”实在心疼女儿。

如此暴君,谁又能经受的住?

退朝后,有些大臣是抖着腿走出大殿的。

若非为了养家糊口,真想致仕啊。

沈二爷被叫住了。

“沈侍郎,且留步。”

来人是陆达,他已能够猜出沈美人前途无量,对其父也甚是敬重。

陆达对身侧的小太监挥了挥手。

小太监端着一只托盘递给了沈二爷,那托盘上盖着一条红绸,但仍旧可以闻到香味。

沈二爷客客气气谢恩。

他与相爷一道走出宫门,直到上了马车,沈二爷才掀开了托盘上的红绸,只见这是刚刚烤出来的鳄鱼肉,喷香焦脆,就是卖相有些可怖。

沈二爷:“……”

他信佛啊!平日里鲜少杀生,但御赐之物,只能亲自吃。

沈二爷捧着托盘,看向了身侧的沈相:“兄长,这是御赐的,怕是不能割舍给你。”

一副很提防的样子。

沈相:“……”他会在意这点鳄鱼肉?

沈相擦了把额头的汗,说道:“看来姝姐儿还算得宠,否则皇上岂会关照你。

但愿沈家能躲过这一劫。”

沈二爷却高兴不起来。

新帝性情古怪,着实令人难以琢磨啊……

这一日,御花园,以及后宫各处的绿色盆栽都不见了踪迹。

整个后宫心惊胆战,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

处理完政务之后,已到了落日西沉的时候,霍昱做的第一桩事,便是沐浴。

昨晚他的身子已经不再干净了……

偌大的浴殿,空无一人。

唯有陆达守在数丈开外的地方,以便随时听见帝王吩咐。

纵使隔着老远的距离,陆达也听见了浴殿方向传来的动静。

陆达:“……”他当太监久了,差点没反应过来那低沉的闷哼声意味着什么。

皇上坐拥后宫,何至于此?

今晨不是刚从沈美人那里回来么?

陆达震惊了。

他从未想过皇上也需要自行排解……

半个时辰后,霍昱才从浴殿出来,他穿戴整齐,墨发盘起,眉目之间因为沾染了水渍而显得愈发阴沉。

陆达奉命将彩芝叫了过来。

彩芝是玲珑阁的宫婢之一,一直暗中监视着沈宜姝。

彩芝垂首,不敢多看新帝一眼:“回禀皇上,自皇上今晨离开,沈美人大哭不止,如何哄劝皆无济于事,沈美人她一直哭到了晌午,人差点昏厥了过去,食用了一盅乌鸡枸杞汤才有所好转。

午后又去看了乌龟,但一直黯然伤神,落泪不止,哭哭啼啼到了天黑,这才刚刚睡下。”

霍昱:“……”她是水做到么?

一天哭到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