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出其不意

傅清疏躲了下他的触碰,蹙眉说:“普通过敏罢了。”

沈隽意眼底闪过沉痛,再也装作不了若无其事的带笑,咬着牙低声说:“你会死在这上面,宁愿豁出命你也不后悔吗?”

傅清疏别过头说:“我生我死我一个人的事,你管不着,不需要你置喙。”

沈隽意点点头,说了声“好”,然后当着他的面,一支、一支地将药拧开,倒进他面前的空碗里,一声不吭。

傅清疏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倒完了将玻璃管扔进垃圾桶,端起碗就往嘴里送。

“啪!”傅清疏抬手将碗一下子挥在地上,四分五裂地淌了一地药,胸口剧烈地起伏,这一下显然几乎用尽了他的全力。

傅清疏怒道:“你干什么!”

沈隽意坐在椅子上,无所谓的说:“我尝尝药。”说着又将他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他:“我生我死我一个人的事,你管不着,不需要你置喙。”

傅清疏被气的脸色发红,身子比原先颤的更厉害,嘶哑着声音说:“你能不能像个成年人一样,别这么任性!这种药也能乱吃的?你不要命了!”

沈隽意没说话。

傅清疏说:“今天暂时标记的事情我不追究,你打了我的药我也当没发生,以后你不要再到实验室来找我了。我不适合你,自始至终也没有打算和你在一起,别再浪费时间了。”

沈隽意看着他,说:“可以,但是我有个条件。”

“……”傅清疏沉默良久,“你说。”

“我可以不追你,也可以从此以后再也不出现在你面前,遇见你我自动退避,但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再用这个药。”沈隽意看着他的眼睛,一瞬不离的盯着他,似乎能将他灵魂都抽出来。

傅清疏别过头:“你为什么一定要坚持,我用这些药与你有什么关系。”

沈隽意垂眼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碗碎片还有淡蓝色的药液,也不知道是跟谁说,“你这么好,应该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儿孙绕膝。”

傅清疏一时没有听明白,微微蹙眉,沈隽意说完便站起身弯腰从地上拿起自己手机,背对着他说:“傅教授,再见。”

他规规矩矩地说完就出了门,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吊儿郎当的回过身像平时那样耍赖,说一声傻逼才答应你呢,我偏不。

傅清疏垂下眼帘,低声跟安静的空气回应,“再见了,沈隽意。”

沈隽意出了门并没有回家,拦了辆车便去了翔鹤路。

严保也在。

鱼龙混杂的夜场,沈隽意径直往一个包间里走,一推开门酒瓶子就迎头砸了过来。

进口洋酒和地摊儿啤酒不一样,瓶子都比它们硬上不少,要不是沈隽意动作灵敏现在脑袋上已经被开了瓢。

“晟哥气这么大,晚上没泄干净火?”沈隽意勾了点笑,突然被两个人抓住了手腕,他没挣扎由着被押到了晟哥面前。

中年男人靠坐在沙发上,单手斜搭,嘴里叼着根烟,“哟,大学生来这种场合可不太好啊。”

沈隽意被押着,却没有身处危险的恐慌,只是轻笑,“晟哥您这话说的,我上几节课您还不清楚。”

晟哥和善地笑了下,伸手拍拍沈隽意的肩膀,暗里戳刀:“前几天打架的时候不是挺凶么,这会儿软了?”

严保不像沈隽意那种天不怕地不怕,他手底还有兄弟要靠他吃饭,只能小心翼翼地说:“晟哥真是说笑了,在您面前他就是一毛孩子,什么大学生,跟咱们面前讨饭吃的时候也就到您腰高。”

“底下儿的人打残了,没事儿。”晟哥半倾身,看向沈隽意一字一顿地说:“你打狗也得看主人,怎么?出去两天就开始觉得自己能耐了,敢打我的脸了?”

沈隽意抖了抖肩膀,从两个黑衣壮汉手中挣脱出来,挺直腰杆儿说:“我打了,当街要强暴别人的废物,我替晟哥管教管教。”

晟哥还是笑,靠向椅背嘴角一勾说:“咱们兄弟认识八九年了,我还不知道你有这英雄救美的心?今天来,又是为了英雄救美?”

沈隽意面色如常,声音平静道:“人是我打的,晟哥心里有气照我一个人来,别找傅清疏的麻烦,他就是个普通老师,那双手也就拿得动两本书,会打个屁的架。”

晟哥哈哈哈笑起来,可笑着笑着他忽然收住表情突然一变,手里的烟头往沈隽意手背上一按,顿时有股皮肉烫焦的气味。

严保被吓得头皮发麻,冷汗在背后铺了一层有一层,伸手想去夺烟又不敢动,差点没跪在地上,反观沈隽意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沈隽意抬头,蓝黑色的眼睛毫无波澜,淡淡说:“别找他麻烦,有事冲我来。”

“好小子。”晟哥意味不明的说了句,不知道是夸还是讽,将捻灭的烟头扔到了地上,轻笑了声又说:“喜欢那个人?”

“不喜欢,我跟他没关系,但如果你要因为我找他的麻烦。”沈隽意面上冷淡,嘴角勾着的笑也深了一些,以气声说:“咱俩得死一个。”

晟哥眸色泛冷:“你威胁我?”

沈隽意拿起桌上半瓶酒,往手上烟疤倒了点儿,浑不在意地甩了甩,然后说:“我听那男人打过电话,他说要不是陪的你高兴了才不来办那个差事,您的人?”

晟哥被揭穿了也不尴尬,笑了:“怎么?敢情今天来不是为了认错儿,是兴师问罪?”

沈隽意坐在一侧的沙发上,视线环绕了一圈,“我不敢,问问。”

晟哥心说:你连我的人都打了,你不敢?你真不敢。

沈隽意真是个好苗子,从小就狠,没有他不敢打的架,真要是能死心塌地的跟着自己岂不好。

结果事儿闹成这样。

晟哥倒了杯酒,冲沈隽意一伸,“这杯酒喝了,我跟你还有那个什么大学教授的恩怨一笔勾销,以后你跟着严保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沈隽意端起酒杯一仰而尽。

那天以后,沈隽意果真信守承诺没有再去实验室,就连基因学的课也不在,他借着点名问了沈隽意去哪儿了也没人知道。

果真是不再出现在他眼前,他从来不知道这个桀骜不驯的小狼崽子竟然这么信守承诺,傅清疏一次次从讲台上看过去,无果又垂下眼。

临近入夏,温度越来越高,教室里没有空调活像是个大蒸笼,学生们也无心上课纷纷垂着头玩手机,傅清疏照常讲完课布置完作业便拿着书回实验室。

陈清婉觉得向来就冷的傅清疏现在简直又拔高了一个层次,堪比珠穆朗玛峰似的高冷,小心地抵了抵许奕说:“哎,你知不知道原因啊?”

“什么?”许奕侧头。

陈清婉悄悄指了指傅清疏,小声说:“你觉不觉得教授好像更冷了,平常话虽然不多,但是偶尔也能跟我们开开玩笑,为什么现在连话都不怎么接了。”

许奕没说话,脑海里沈隽意抱着昏迷的他那晚的画面一遍遍播放,扰的他头疼。

陈清婉继续嘟囔:“还有啊,沈隽意不是在追我们教授嘛,这段时间怎么也不来了,他俩是不是吵架了?我就说嘛,教授这么冷谁能受得了。不过沈隽意这也太没耐心了,高岭之花就是要慢慢攻克,上来就摘走的那叫高岭之花吗。”

许奕心里一团无名火,口不择言地说:“关你什么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