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六一对着这位阿爸,比对着他儿子还没有办法,僵着脸说,“何老先生,你请坐吧。”
“不敢不敢,来者是客,你先请。”何牙医十分礼让。
“你坐吧。”
“你请你请。”
两人在客厅互相谦虚良久,谁也不肯先坐下,眼看着夏六一耐不住了要炸毛,何初三端着一盘海南鸡走出来,“你们都站着做什么?快坐下吧。阿爸,六一哥送了水果来。”
“不敢不敢,夏先生客气了,”何牙医说,“夏先生,听说上次我生病也是你开车送我们进医院,老朽感激涕零。料不到夏先生虽然是在外‘做生意’的人,却如此宅心仁厚……”
何初三又往厨房外端了一盘饺子出来,笑道,“阿爸,你快别掉书袋了。”
何牙医一瞪眼,“掉什么书袋?阿爸这是礼数!你没文化,当人家没文化吗?人家是大佬!”
夏六一牙根一个劲儿发酸,僵着脸道,“何先生客气了,送一送你们不算什么。之前在城寨里,劳你费心帮忙。”
“没什么没什么,夏先生近来牙口还好?等会儿吃完饭帮你看看?”
“咳!不用了。”
“夏先生别这么客气嘛,免费看!不要钱的!”
“不用……”
“夏先生,这个牙齿啊,是我们人体很重要的一部分,你不能不重视……”
“不……阿嚏!”
在吸着鼻涕的夏先生忍无可忍炸毛之前,何初三端着一大钵盆菜出来解围,“阿爸,吃饭了就别说牙了。看电视吧。”
何牙医不开诊所久了,憋得发疯,见到生人就起兴,唧唧歪歪还要跟夏先生讲解牙齿的重要性,被何初三塞了一碗汤在手里,暂且住嘴,品汤。
何初三给夏六一也盛了一碗汤,川贝银耳炖雪梨,清润解火,对喷嚏鼻涕最有效。他只字不提功用,只转头跟阿爸一起望着电视,等夏六一放下碗了,才装作漫不经心地起身又给他盛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