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夏六一狼狈地用擦了一把嘴,看着手背上的血迹,啐了一口道,“谢Sir不愧是读书人,编起故事来连律师都自愧不如!你怎么不说是你向乔爷编造他跟我的关系,害他被乔爷抓起来,最后你还假惺惺地出来做救世主,真他妈演得一手好戏!”

“都给我住嘴!”

破口对骂的高级督察与龙头大佬一愣,齐齐转头看这个胆敢出声教训他们的人——何初三弯腰拄着没受伤那条腿的膝盖,抬头皱着眉看着他们。

“已经四点半了,你们要在这里吵到天亮?谢Sir你明天不上班?六一哥你不去公司?我反正再不回去就要被阿爸发现了,我阿爸发起脾气来狮子山都要抖三抖。”

他瘸着腿上前一步,拽过黑着脸的夏六一,“我没有车,还要麻烦六一哥你送我回去。谢Sir你自己打车回去,拦不到车你就走回去,路上也好醒醒酒。”

他将夏六一按进驾驶室,替他关上车门,自己一瘸一拐绕到副驾驶上了车。车子静了半晌,最终还是轰起油门,响着大喇叭嘟嘟地开走了。

路灯昏黄的凌晨街道上,只剩下扶着墙呕吐的谢家华,他弯着腰呛咳了好几下,连最后一点胃液都吐了出来,摇晃着退出几步,靠着墙坐下。

他抹了一把脸上污秽,用指尖轻轻勾出了裤兜里的小木板,看着上面的字发了许久的呆,哑声苦笑。

“确实该醒醒酒……”

那块两指宽的小板子,是个微型的灵牌,正面刻着一个人的名字,背面刻着“1958.8.13-1983.2.4”。

那人死时才25岁,多么年轻鲜活的年纪。惨案发生距今已经九年了,逝者如斯,但他仍找不到当年那场谋杀的丝毫线索,对真相一无所知。他匡扶正道的信仰、不愿同流合污的坚持,在旁人眼里只是天真的笑料,在蹉跎岁月里一次一次与现实碰撞出苦涩的火花。

今天,这一年的大年三十,是公历二月四日,他的朋友唐嘉奇的祭日,但他依旧一败涂地。

第三十四章 你从来没有活过自己。

桑塔纳在霓虹闪烁的高楼大厦中穿行,最后滑入过海隧道。昏暗的视野里隧道两边的黄色指示灯不断后移,像两条绵长诡谲的金蛇。车上二人都不发一言。车窗微开了缝,细碎的风咕咕地灌入,在车厢里回荡嘶鸣。

他们同时开了口,“不是他……”“他说的都他妈狗屁!”

他们又都同时闭了嘴。夏六一摇下车窗,摸出一根烟叼在嘴上,想点燃,却又皱着眉将打火机收了回去。

何初三这时候缓缓地又开了口,“不是他利用我挑拨你和乔爷的关系,那样的话他不会冒死来救我,反而应当在背后补我一枪。我死了,你和乔爷才有可能彻底翻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