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一切按照计划进行,所以现在绝不是可以打草惊蛇的时候,陆玉山认为,就算是顾无忌在这里,也会支持他的决定,他们两个哪怕再不合,再没什么共同语言,也有一点是绝对站在统一战线,那便是希望他们的顾葭得到最好的保护!
一个人保护另一个人,无论出于什么感情,总是伴随着担惊受怕和自我奉献的决心,这无关乎自己能够得到什么,是无私的,充满爱意的表达,哪怕对方根本不想要。
陆老板这人有些与众不同,他不认为自己现在所做的一切是无私的奉献,因为他不认为自己会死,不认为自己会输,所以这一切举动更像是一种投资,是希望和顾葭重逢后后者更爱自己一点的投资。
至于顾无忌,在陆玉山看来还是很有能力的,如果真的逃了出来,应该会知道他们陆公馆现在就是一座空壳,方才日本人前来询问有没有见过他和顾葭,但没有全部都来,想必日本人也不觉得他们会混在一块儿,但顾无忌绝对会相信他们现在站在一条船上!
按照正常人的思维,顾无忌应该现在也藏在某个地方,等待晚上去码头见面。
顾无忌一个人要逃走其实太容易了,只要确定了顾葭走了,陆玉山会想办法通知这位小舅子,让其也上船离开,不然今天过后整个上海的交通肯定都要戒严,届时想走也可能走不了。
陆玉山对所有人都有一套脱身方案,对自己也有,但还没想好,因为他认为自己应当是最后一颗离开。本来是想要依仗王家的本事让顾无忌脱身,现在顾无忌自己走了,王家的作用也就小了一半,等再把顾葭送走,王家可能会觉得手上没有底牌,不好控制自己,所以中间容易出现问题。比方说他们不打算将顾葭送去香港而是自己扣留,用以作为人质,逼迫他来帮忙!
陆玉山心想了想现在的情势,发现之前的平衡一下子因为顾无忌的逃离被打破,这对他和顾葭的安全很不利,所以……不如现在就让顾葭离开,同大哥那边也打一声招呼,不接到人绝不开始寻墓!
他脑海里分立各种方法,演习各种人的想法,最终依照他对王家人多年的了解,觉得其实问题也不大,王家寻找那东西已经太久了,久到只要自己强硬一点,他们就不敢有小动作,虽然自己这边或许没有办法短时间内离开,那也无妨,只要他牵挂的人不在别人手里,他总会有办法。
陆玉山闭着眼睛良久,突然找到王家要求现在就送顾葭走,王家人虽疑虑重重,但既然派了个王狼野到船上去,也算是另一种控制人质的方法,从上海到香港最快也要两天,两天时间,足够让陆玉山吐出他所知道的东西了。
因此王家的当家王雪鸿同意,当即让王狼野给顾葭送去一套女装,理由十分充分:王狼野当初在天津结了婚,上海的人都知道,但没见过,因为新娘子跑了这件事很丢人,也没人敢乱说,正巧让顾葭伪装一下,装作是王家去往广州办事——一般英国的太古轮船从上海到香港的路线,绕道的话都会停靠在广州。
顾葭听了这话,觉着有些微妙的好笑,当初在京城和这位王狼野举办婚礼的正好也是自己,这回和王狼野办成夫妻出门办事,倒也不算是骗人了。
尤其陆玉山这回没有吃些阴阳怪气的飞醋,顾葭觉得陆玉山仿佛是古时候识大体的皇后娘娘,又像是从前的醋味都是闲来没事儿才憋出来的,这种关键时刻,陆老板竟是大方的叫顾葭不大习惯。
衣服是时兴的款式,王家用一个巨大的黑色礼盒送来,上头是法国宫廷风服饰店的名字,遗传字母用金色的笔手写上去,显得十分漂亮优雅。
顾葭觉着太夸张了,穿普通女士的服装就行,比如旗袍,但在这一点上,陆玉山很不同意:“还是越引人注意越好,若是要排查人,首先排查的就是那些普通人,像你这么高调,大多数巡捕根本看都不会看你一眼,也不敢看。”
“这倒是有些道理。”顾葭拆开盒子,礼盒里面摆放着一些玫瑰花瓣的干花瓣,裙子是一条露背的黑色礼服和丝绸做的长手套,还有一个精致的黑色礼帽,礼帽上有黑色的面纱。
顾葭瞧了瞧,觉着有些暴露:“我可没有胸部,穿了以后还是批一条披肩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