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在她爷爷眼里,她不是什么独立自由的人,而只是个用来买卖交易的硬通货一样。
田素婉的眼底掠过悲哀而无力的情绪。
但面对此时的秦楼,她也只能将那些生出的愤懑情绪压下去,转而露出温婉的笑。
“久仰秦先生大名,很高兴见到您。”
秦楼笑笑。
“不知道田小姐来这儿是有何贵干?”
田素婉目光微动。
来的路上她已经想好措辞,此时遇上寒时半睡不醒,就更是稳妥——
“这间会所是我和我的姐妹常来玩的地方,刚刚进门才听侍者说,寒时也在这边——秦先生可能有所不知,我和寒时之前因家中世交而相识,所以想过来打个招呼问候一下。”
她话声一顿,轻笑,“不巧,寒时似乎醉了,我便稍等他就是了。……秦先生不会一见我来,就准备清场吧?”
秦楼眼神一闪,瞥了宋帅一眼。
——
方才田素婉过来前,宋帅还告诉他这田家小姐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性格也单纯得很。
可看这反应速度……
秦楼心里叹了口气。
他表家这兄妹两个才是圈里少有的真正“单纯”吧。
面上,秦楼不显山不露水,只淡淡一笑,原本就性冷的一张脸更凉了几分似的。
“田小姐既然这样说了,那便是客,请坐吧。”
“……”
被秦楼话里那似有若无的软针头扎了一下,田素婉脸色微变,但还是努力绷住了。
她侧身,只稍迟疑了下,就坐到寒时的身旁。
“……”
宋帅站在沙发后,无力地抹了一把脸。
他看向秦楼,无声地做口型:
“怎么办啊哥?”
“……”秦楼没有说话,只意味深长地看了田素婉一眼,便拎着酒杯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宋帅无奈,只能也跟着坐回去了。
他心里只祈祷着,寒时最好一醉睡过去,今晚别醒。
然而事与愿违。
大约在田素婉落座一刻钟后,闷在沙发里的寒时低哼了声,撑着额头揉着太阳穴,开始躁动起来。
“水……”
他被之前的各种酒混着葡萄汁,熏染得嗓音听起来沙哑低沉,眼皮没抬,紧阖着眼皱着眉。
宋帅起身就要去拿桌上早就备好的水,只不过先于他一步,一只素手搭上了那玻璃杯的杯沿。
宋帅身形一僵。
但先动作的田素婉却没有迟疑,她像是没看见宋帅一般,起手开了那瓶会所里专呈上来的特饮水,倒进面前的玻璃杯里。
“田小姐,这就不用麻烦你……”
宋帅刚开口,却见田素婉置若罔闻,伸手将杯子送到了寒时的手边。
“给,你要的水。”
宋帅:“…………”
意思朦胧的寒时皱着眉接过,田素婉这才转回头看向宋帅,“举手之劳而已,宋先生不必介意。”
宋帅:“…………”
宋帅不似他表哥秦楼那样心思九转,他多数时候都是个压不住的直性子,此时忍了小半晚上,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他脸上强撑的笑容也淡下去,“田小姐,你来之前,应该听说过这个party到底是什么名义吧?”
田素婉目光一闪,随即不动神色,“知道啊……寒时的告别单身party么,我作为旧友来帮他庆祝一下,没什么问题吧?”
话说到这儿,宋帅也懒得顾忌了。
他转开头冷笑了声,压着那点怒气才转回来——
“暂且不说,田小姐您是否真的能算是小寒总的‘旧友’,单说你们曾经怎么也是差点就联姻了的关系……田小姐不觉得自己该避一下嫌?”
田素婉脸色微变,只是很快就笑着掩饰过去。
“心里没鬼,为什么要避嫌?”
“…………”
宋帅被这话噎住。
旁边秦楼始终垂着眼不声不响,听到这里,知晓宋帅在嘴皮子上是说不过这女人了。
他轻哼笑,搁下杯子,直身欲言——
“田小姐,你……”
只是还不等秦楼说出一半,将一杯纯净水灌下,压住了酒意燥热的寒时终于缓睁了眼。
只是那双漆黑的眸子里仍旧没什么焦点。
——
显然酒意未消。
田素婉听见了动静,心情复杂地转过去,低声问:“你醒了?”
“……”
寒时轻眯起眼,盯了身侧的女人几秒。
然后他慢吞吞地往后倚回另一侧的沙发里,嘴角勾起来——
“这个人,看起来有一点……眼熟……”
秦楼在隔壁叹了口气。
田素婉如他所料,眼睛清亮,她上前了一点,“你能认得出我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