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停止他的研究,没有实验对象,就在自己身上做实验,很快身体便出了问题。
杨怀瑾很惊讶:“可是,老师是个Beta……”
封止摇头:“方兴平是Omega,他非常年轻的时候就摘除了自己的腺体。”
杨怀瑾的眼眶忽地一热,摘除了腺体的Omega能做什么实验?何况实验对象这么少,根本没法做比较和研究,方兴平不过是在一心求死罢了。
杨怀瑾回头,方兴平的那间实验室偶尔还能传来咳嗽的声音,只是因为距离远了变得难以分辨。
他和封止并行在光线晦暗的老旧实验楼里,他的手被封止攥在手心,他手指冰凉,温暖的热度从封止的手传递过来。
此时,日光已经西斜,光线从实验楼的入口处长长地照射进来,他们像是行走在时间的孔洞里,两只手紧握在一起,从过去到未来,从旧日到新生……
杨怀瑾感到疲惫,他的过往结束了,他的仇却无处可报。
这个世界不是童话故事,爱憎没有明显的分界,他们绞缠在一起组成了人生,你用力挣扎,挥出拳头,却只是砸进了空气里。
…………
两个月后,方兴平病故。
杨怀瑾和封止去参加他的葬礼,他们站在吊唁的人群里,并未表明身份。
那天来了很多很多人,葬礼庄严而肃穆。
方兴平没有什么家人,但他有许多学生和挚友从各地赶来,还有许多敬仰他的人,以及更多的受过方兴平帮助的人,他们带着真切的悲伤和遗憾送别这位长者。
这两个月间,杨怀瑾又去看过方兴平几次。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再提任何关于过去的事情,方兴平像个孩子一般跟杨怀瑾讲自己的研究成果,有时候很开心,有时候有苦恼。
他夜以继日地工作,交代后事一般把他没做完的研究和关注的方向都一一记录整理,希望杨怀瑾帮他保留好,交给相关的实验室。
杨怀瑾答应下来,而方兴平的身体状况越发地差了。
最后一次见面时,方兴平说:“你不要再来了”。
杨怀瑾沉默许久,说:“好。”
他跟方兴平告别,就像从前的每一次那样,起身,鞠躬,然后离开。
方兴平也温和地与他告别,说:“走吧!”
杨怀瑾走出方兴平的实验室,封止依然站在门外等他。
他们并肩从长长的走廊深处往外走,然后,杨怀瑾突然拉住封止。
那一瞬间,所有的情绪向他涌来,他双手死死抓着封止的手臂,把头抵在对方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