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月光沉没 初禾 2433 字 1个月前

屿为门前空前热闹,业内媒体、财经媒体、本地综合媒体,就连娱乐媒体、八卦新闻自媒体也嗅到了味儿,可劲儿往前凑。

媒体坐不住,屿为内部自己也亢奋得不行。前几天大家还在为索尚的“降维打击”焦头烂额,现在被刺激得鸡血淋头——干创新的骨子里都有一股打不死的拼劲,老板都表态要去索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他们不跟着冲锋陷阵怎么说得过去?

不过越是和荆寒屿关系近的,头上得差不多了就越是担心,比如长期只管死磕技术的李江炀。

最了解荆寒屿的除了他,在屿为找不出第二个人。荆寒屿有多厌恶索尚,他老早就看在眼里。荆寒屿在访谈里说得恳切,近来又密集与索尚高层接触,在别人看来那是积极为回到索尚做准备,在他看来就是为救活屿为忍辱负重。

李江炀心里烦躁,偏偏这种烦躁又很难找个人来说。平时他跟手下什么玩笑都可以开,但他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涉及荆寒屿的原生家庭,他再不安也只能忍着,恨就恨自己只会搞技术,遇到商场上的尔虞我诈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李江炀想,他得打好草稿,找荆寒屿推个心置个腹,担子不能让荆寒屿全扛了,那是一起创业的自家兄弟,他心疼。

此时荆寒屿正在寰城郊外,陪荆彩芝打高尔夫。在场的人不多,有两个荆彩芝的亲信,在索尚都占据重要位置,手里有股份,万尘一也在,不过几乎没说过话,做些服务人的事。

荆彩芝年轻时锋芒不如荆重言,索尚有段时间是荆重言的一言堂。但最近几年,随着新一代逐步接手集团,荆重言和荆彩芝都在放权,看似影响没有以前大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荆彩芝手上的牌比荆重言多,也比荆重言强。

这就是李斌奇寻找新靠山的原因,一旦荆彩芝不再藏着掖着,暗涌马上就能将他卷入漩涡。

荆彩芝打扮得十分利落,打了一会儿球后,说要休息,和荆寒屿拉起家常,说到荆重言时,站在荆寒屿的角度委婉抱怨了几句。

“你父亲年纪大了,人这一老啊,就容易变得固执,非要重用李家那孩子,李荣言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但他毕竟是你父亲,你别跟他置气。你愿意回来,我心里这一块石头也算是落了地。”

荆寒屿笑了笑,表面受用地听着。荆彩芝说的李荣言他知道,是李斌奇的爷爷,老古董一个,至今不承认李斌奇是他们李家的种。

“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但你到底是他唯一的孩子。”荆彩芝说着像模像样地叹了口气,慢条斯理继续道:“要论能力,小一辈里没人能和你比,你父亲也是明白的,所以你当年要离开,他才会那么生气。破冰需要时间,我也会从中调和,不要太着急。”

荆寒屿点头,“谢谢姑姑。”

荆彩芝笑道:“客气了,我也是为索尚着想。李家那孩子能力是有,但不是帅才,我们这些老骨头都退下去,把索尚交给他,我实在难以放心。”

荆寒屿装得殷切,实际早就将荆彩芝一脉的把戏看得明白。明面上那些争斗,荆彩芝都是交给亲信去办,她惯于藏在后面,充当淡泊明事理的调节者,笼络了一大批人心,荆重言年纪上去后,越发喜怒无常,虽不到众叛亲离的地步,但确实正在被架空。

荆彩芝现在跟他唱这一出亲情戏码,正是要利用他来给荆重言致命一击。

和他的春风无限相比,李斌奇正处在前所未有的困境中。荆彩芝一脉里的激进派已经跳到台面上,只要是李斌奇管理的项目和团队,他们就能挑出问题来。温和派则唱红脸,看在荆重言的面子上,假意维护李斌奇。

既然高层已经开始站队,下面自然为自身利益效仿。李斌奇正在失势,过去依附他的人已经有见势不对跑路的倾向,在绝大多数人眼中,他因为强有力竞争者的归来变得焦虑、不正常,一边焦头烂额地打点集团内的关系,一边固执地拿尚讯和屿为拼个你死我活。

即便是老谋深算的荆彩芝,大约也想不到李斌奇和荆寒屿早就结盟。在李斌奇高超的演技下,过去藏得极深的老狐狸们逐渐露出尾巴,等待着被荆寒屿挨个揪出来。

但至少现在,荆寒屿还得沉住气,老老实实和荆彩芝过招。

荆彩芝处在这样的高位,任何话都是点到为止,说得差不多了就提出要休息,球杆交给亲信,让对方和荆寒屿再打一会儿。

万尘一没跟她一起走,看荆寒屿打了几杆球。

他的目光太平和了,脸上也始终带着笑意。荆寒屿很早就觉得他是荆家最特殊的人,那种恬淡不争的气质和荆家过于不搭,但恰好是这样的气质,使荆寒屿不至于像厌恶荆家其他人一样厌恶他。

但近来几次相见,荆寒屿越发感到万尘一的平和有种古怪的味道。

那平和里不是没有欲望。

荆寒屿虽还没有正式回到索尚,但近来双方的频繁互动已经在股市上形成利好,屿为股价上升,一些在屿为和尚讯之间摇摆不定的合作方再次倾向选择屿为。

荆寒屿应酬完,抽空回到屿为,李江炀带着复习了百八十遍的草稿将他拦住。

荆寒屿:“?”

李江炀说:“你有难处就跟我说,屿为是咱俩的孩子吧?有麻烦也不能老让你一个人扛,我也可以出力。”

荆寒屿盯着他看了会儿,冷冷地笑了声,“想要孩子自己去生,谁跟你有孩子。”

他说话向来如此,没外人在场,就懒得给李江炀留面子。

李江炀气不着,“我这不是打个比喻吗?你一个人应付索尚,你那么讨厌他们,我要什么都不做,那我算什么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