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这一切是一场欺骗了整个世界的电影,那么拍摄电影的人会是谁呢?只有可能是方家人,方家在南水镇的特殊是毋庸置疑的。
就好像游戏里,玩家们拼死拼活打到boss面前,就为了拿个装备,而他是boss老熟人,他只要往那一站,boss就高高兴兴把装备都给他了。
何其不公啊。
系统对外一向标榜自己公平公正,虞幸只是一时没有想通,系统为什么要这样大张旗鼓地去弄一个会被别人看出不公平的推演。
直到他在方府待了这么一会儿,就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能让系统违背明面上的原则,一定是因为这件事里有比它的原则更重要的东西。
【你说得对】
虞幸已经直接说明的事情,系统就不用隐藏了。
【那么,我为什么要让你落到它的手里?你应该能感觉到,我并没有要害你】
“是啊,你这么喜欢我,怎么会害我呢?”虞幸又笑了一下,拖长了音,“你不想害我,可是你想害它呀。”
“如果这条小千结就这么失败,七天之后它应该会放弃这里,直接离开,你可能就很难在茫茫位面中找到它了。”
“所以你急了你急了~不惜损害自己所剩无几的形象,也要临时搞这么一出,让我带着拥有方家血脉的身体出现,而且这次,你似乎不仅仅是想拖延时间,也是想让我直接把它当个推演boss给灭了吧?”
系统没有说话。
又过了几秒。
【首先我没有装死】
【其次,在我决定对推演者们进行快节奏的更新迭代之后,除了对我知根知底的老牌推演者,那些新加入推演系统的推演者,依旧很感谢我给了他们拥有特殊力量的机会,以及感谢我在推演副本中为他们创造的助力。】
女声好像还有点骄傲,只是它想要做出的骄傲声调被非人感影响,变得有点憨。
【所以我的形象还剩下很多,并非你口中的所剩无几,做出这次的决定,对我形象的伤害比你想象中还要大。】
虞幸:“了不起了不起。”
【最后,你如何认定我想杀这条蛇?】
这个问题让靠在墙上、似乎连站直的力气都不肯付出的青年稍微迟疑了一下。
【你在犹豫什么?】
“其实我现在就一点不确定。”虞幸把没有完全擦干的头发往脑后一拢,露出充满攻击性的优越眉眼。
他眼中其实没有半点疑惑,已然是早有答案,甚至已经想过更多。
但他还是非要问这么一句:“我就这么说出来,暴露了你的秘密,你会不会杀人灭口?”
【不会,我们的对话屏蔽了直播间,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我们的话题。】
【如果你担心的是我的“秘密”仅暴露于你个人,那么请放心,如果我要灭口,无论你是说出来还是放在心里,结局都是一样的,不如勇敢面对你的结局。】
虞幸:“哦~那就是有可能你已经对我起了杀心了,等我做完了你想让我做的事,你就会过河拆桥,把我——”
【我只是在对你幽默。】
【你是否要继续假装没有听懂,然后试图用语言把我惹急,看我着急解释的模样?】
女声已经将虞幸的意图完全识破。
虞幸可惜地住了嘴。
【让我们回归正题,你如何肯定我想杀了这条蛇?】
这回虞幸没再打岔了,他把毛巾拿在手里随意地捏圆搓扁,语调中透出懒洋洋的从容:“因为它偷了你的东西吧。”
“刚才我也说了,千结找到了可以让它利用的人,但也因此受到了限制,从此只能使用方家人。”
“方家人还有使用年限,超出的话,千结对南水镇世界的掌控就会失效。”
“这两个条件出现在千结身上,本来就很离谱,它可是一切的缔造者,凭什么会受到这样的限制?”
且不说它为什么要让自己被这两条致命的规则所限制,就说……
这样的规则,到底是从哪儿来的呢?
以南水镇这条巨蟒的本事,它能口吐人言,能掌握人心,能提前算到很多很多事情,它完全可以将一个人的认知篡改一辈子,也控制一辈子,事后拍拍尾巴离去。
再说方家血脉,难道千结附身这种规矩?完全没有,它想对谁使用能力都可以。
所以既然它一开始是自己选择了方德明,为什么就不能再自己选择别人,让别人来做它掌控南水镇的傀儡呢?
问题不在它身上。
虞幸笑道:“那本书,原本是你的对吧。”
【……】
“听过了方宵讲的故事我就已经觉得不对了,种种迹象都表明,那条巨蟒就是千结象征,既然如此,它怎么会有创造世界的能力?”
“而且它跟方德明说,这本书只有一本,要是没有把握好,它也没有办法再帮方德明了。”
“听起来就像是它拥有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盒子,无法打开,但它又很想要里面的东西,于是找了个双面插座,间接来达成它的目的。”
【你怎么会认为这是我的东西?】
“第一时间没往你身上想的,但是我忽然记起一件事。”虞幸眨眨眼。
“在我失联的那段时间,遇见过一个很有野心的女人,她试图用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搭配出第三种力量。”
死寂岛地下城。
女巫的巫师教派。
那女人用鬼沉树做媒介,以时间的力量为跳板,搞出了一个和推演者一样可以在各个世界出现的巫师教派。
“当时我拆穿她,说她很有野心,想成为第三个系统。”虞幸道,“她没有创造世界,但利用教派的能力不断影响着世界,也就是说,她想夺得‘系统’这种东西的权柄,最开始做出的尝试是先改变世界的内容。”
“那么系统本身,就是可以创造小世界的,这一点,推演者们在你这儿也领教了不少。”
【嗯。】
“于是我想着想着,就发现这本书和你,在能力上是一样的,它当然比你狭隘太多,可你们有着相同的能力体系。”
虞幸勾唇:“不仅在创造世界这一点上相似,就连在给人制造些条条框框的规则上,也是一个德行。”
【我暂时可以原谅你的所有措辞。】
虞幸摊摊手:“所以破案了,为创造南水镇世界进行限制的是书,不是蛇。”
“只能被第一个使用它的人以及此人的后代操控,这种规则大概是那本书自带的,所以小千结还想掌控南水镇世界,就只能用方家的人。”
“而说到底,方家人原本只是普通人类,以人类的身躯创造世界,对身体的危害恐怕不小,我很清楚肉体承载不了力量时那种时刻都在崩毁的感觉。”
“所以每一个方家人只能抗住一段时间,方德明和方宵自己应该不知道这件事,但是千结知道。”
“它早就算好了,于是让对方德明有着绝对吸引力的烈焰一样热情浪漫的许婉出现,两人结婚生子。”
“然后,再让完美符合方宵所有喜好的明珠出现,这个更离谱,只要方宵看到明珠,一见钟情,只有沦陷的可能。”
方家人无法再离开南水镇,这也是因为书。
但是千结却没有这个限制,它可以去自己想去的任何地方,通过扭曲认知来制造巧合,将许婉和明珠一步一步引入南水镇。
“方宵和明珠生下来的孩子,本来应该是小千结的第三个傀儡,然而它计算错了时间。”
它不够了解书或者说系统的规则,它用了很久的方德明,自然以为方宵也可以用那么久。
让它没想到的是,方宵和明珠的孩子还没影,方宵的身体就要不能用了。
“这样的差异源自于方德明和方宵本身心态上的不同,对吧?方德明可是和小千结一拍即合,主动去做这些事的,方宵却苦苦抵抗了那么久。”
“一个人类为维护自我的认知付出的毅力,难道真的一无是处吗?”
虞幸眼睛眯起,想到方宵从少年到成年一路走来的艰辛,轻轻吐出四个字:“绝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