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城区的城建设施必然不好，路面多年没有翻修，很多坑坑洼洼的地方。陆斯遥尽量避开那些，让梁逍坐了稳当。

不多时，他停在一户人家门口。那人家里还亮着灯，隐约听见电视机放节目的声音。

梁逍感觉这也不像饭店啊，拽了下陆斯遥的手：“谁家啊？我不认识人家过来合适吗？”

“合适。”陆斯遥摸摸口袋，竟然掏出来一串钥匙。

梁逍吃惊地看着陆斯遥把钥匙插进生了锈的铁门里，向右一转开了门，探身朝里面喊：“奶奶，我回来了。”

“奶奶？”梁逍地震惊一个接一个，“这是你奶奶家？！”

刚问完，屋里走出一银发老太太，操着一口海城普通话：“哎哟，是小宝吗？”

梁逍：“……”

梁逍一时不知道他爸妈的“宝贝”和陆斯遥奶奶的“小宝”，到底哪个更让人害臊，不过显然陆斯遥接受能力比他更强。

“奶奶。”陆斯遥迎到老太太，“我带个朋友过来。”

老太太年纪大了，脸上皱纹很深，个头也不高，但挺胖的。她笑着看陆斯遥，仔仔细细的打量一番，再去看梁逍：“你带人回来怎么不打个电话呀，吃过饭了没有？这小男孩腿怎么啦？”

“就是没吃饭才来的呢。”陆斯遥说，“我临时有个工作，害得我这朋友没吃上饭，您看着再给弄点儿？”

“好，我昨天腌了好多酸黄瓜，你上次说想吃，待会儿就拿给你，吃不完晚上带回家。”老太太问道，“你这个小朋友有没有忌口的？”

梁逍赶紧摆手，乖乖巧巧的模样：“奶奶，我不挑食。”

老太太觉得梁逍是在客气，又用眼神征求陆斯遥的意见。

陆斯遥笑着说：“他吃东西是不挑，随便做点清淡的就行，不用太麻烦。”

三人一块儿进了屋，老城区的老破小，老太太一个人住够了。房子一眼看到头，客厅厨房连着，中间的墙是后来砌的，很容易看出来。往里一间睡觉的，再后面一个小院子给人晒衣服。

老太太去厨房忙活晚饭了，梁逍略显拘谨地待在客厅，没忍住锤了陆斯遥一下：“你怎么不说带我来你奶奶家！我空手来的，也太丢人了！”

“没事儿。”电视机开着，正放最近热播的综艺，茶几上摆着苹果，陆斯遥随便翻翻就发现俩坏的，“每次都不记得吃，硬是放坏的。”

趁老太太不注意，陆斯遥把坏掉的苹果扔进了垃圾桶，准备吃完饭一起带去扔了。

“什么没事儿啊！”梁逍郁闷道，“我没脸见人了！”

“真没事儿，我奶奶什么都不缺，你买东西她也不会用。”陆斯遥拿着削皮刀削苹果，削一截儿，果皮断一截儿，“梁哥，把垃圾桶拿给我。”

垃圾桶在梁逍脚边，他拿过来：“你说吃饭我以为你要带我下馆子，你早说是来这儿我肯定回家了。”

“所以我才没跟你说啊。”陆斯遥削完皮，切了半个苹果给梁逍，“来这儿吃不比下馆子干净卫生，你别看家里破破烂烂，老太太做饭搞卫生讲究着呢。”

梁逍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他就是觉得自己这么登门太不礼貌了。不过话说回来，陆斯遥都那么火那么能挣钱了，他奶奶住这里也太扯了吧？

“那个……真是你奶奶啊？”梁逍吞吞吐吐地问。

“真的啊。”陆斯遥啃着另外半个苹果，“我是我奶亲孙子。”

“那你咋让你奶奶住这儿？”

“老太太住了一辈子不肯搬。”陆斯遥说，“以前接她跟我住过一阵，不习惯，有一天突然人不见了，手机也没带走，我等了一整天，差点就报警了，回来一看，她正嘻嘻哈哈看电视呢。”

按陆斯遥这么说，他应该算是海城本地人，可外面“南城老六”的名号又是响当当的。

“我从小在南城长大，上……”陆斯遥顿了一下，“开始学纹身才留在海城。”

梁逍敏感地捕捉到陆斯遥一瞬间不自在的神情，看了他一眼，若无其事地啃完最后一口苹果，转移话题道：“那你爸妈也在海城啊？”

他本意是要避开陆斯遥大学那些事儿，谁知这话问完陆斯遥表情更不对了，他甚至还皱了一下眉，很轻很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梁逍还是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