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两手揣在裤兜里,脚下没减速度。
沈行春到家的时候远远就看着安圆站在门口,身侧放着两个帆布大包,他身后的铁门也锁了。
他快跑了两步到门边,“小圆儿,你怎么站在门口啊,看你脸晒的,那么红,是不是出门玩儿忘带钥匙了,不过你咋把包都拿出来了?”
安圆脸色很不好看,脸很红,头发已经被汗湿透了,留海几缕几缕的贴在额前的皮肤上,嘴唇也很红,下唇边缘有两个清晰的牙印,沈行春看出那是他自己的牙印。
安圆嘴唇微微张着,呼吸声很重,他艰涩地动了动唇角说:“哥,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说啥傻话呢?我不是说了我考完就回来吗?你今天怎么了?”沈行春抬起手摸了摸安圆的额头,“是不是中暑了?”
“没中暑。”安圆动了动脖子,避开沈行春的手心。
他刚刚在音响店门口站不住,绕到一旁的小路上,一路跑着回来,到家之后就开始收拾行李,只要沈行春回来,他想马上带他回去。
他抓着沈行春的手腕晃了晃,“哥,我们现在回村吧。”
“都下午了,明天回吧。”
“我不,我就现在回。”安圆嚷了一句,声音有点大,过路的人纷纷看向他们。
沈行春拧眉看他,最近安圆太不正常,但他又实在想不出是什么问题。
安圆也觉得自己声音太大了,低着头,但没松开沈行春的手腕,哑着嗓子说:“哥,我们就现在回去吧,我想,我想爷爷奶奶了。”
“现在快没车了。”沈行春说。
安圆用脚踢了踢地上的帆布包,“我都收拾好了,现在去车站还能赶上最后一班车回去。”
沈行春隔着铁门缝往院子里看了一眼,“家里都收拾好了吗?电闸拉了吗?门窗都关好了吗?”
安圆着急的说:“电闸拉了,门窗关好了,院子里的衣服被子我都收拾过了,你的书,我的书,一本不落,都放在包里了……”
沈行春看着自己被紧紧握住的手腕,没问什么,安圆想回去,他就带他回去,回去之后再问也不迟。
两人赶上了最后一班车,因为周五,客车上的人已经很多,大多数是学生,座位差不多都已经满了。
“师傅,还有座吗?”沈行春一手拎着一包,站在台阶上往里看了眼。
司机抻着脑袋往后看了看,指了指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那里面还有一个。”
“就一个座了吗?我们两个人。”
“俩人挤一挤坐吧,待会儿上来人只能坐地上了。”
沈行春没再说什么,上车之后把手里的包放在货架上,往旁边挪了挪,让安圆先往里走。
后面又上了几个人,直接坐在了地板上,司机看着人差不多了,关好车门发动汽车,一打方向盘一脚油门下去,车身一晃,安圆没站稳,往旁边倒去,沈行春连忙扶住他,拉着他的手往里走。
最后一排的座位还算宽敞,最后一个空位旁坐着的是个瘦一点的孩子。
安圆先坐了进去,旁边孩子的妈妈让孩子往她身边挪了挪,沈行春坐在中间,紧贴着安圆。
安圆看着汽车驶出车站才对着窗外暗暗松了口气。
但窗外噎人的热浪从开着的车窗翻滚进来,又很快堵住了他的喉咙跟胸口。
车里人很多,汗臭味混合着汽车座椅长时间不洗不换的刺鼻气味。
安圆只觉得鼻根被熏得发涨,他头一歪,靠在沈行春肩膀上,沈行春夏天的时候也容易出汗,但他身上的味道并不难闻。
安圆微微动了动鼻子,趁着汽车路过坑洼的路面,车身晃动时发出的巨大摩擦声,鼻尖贴近沈行春的脖根处猛吸了口气,心里难受的感觉才算稍微好了一些。
回去的路上他就这么一直靠在沈行春肩膀上,两人都很热,都不好受,但他们谁都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