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圆日记
华盛顿跟北京一样,一年四季的顺序相同,都是春夏秋冬。
虽然他们一个是白天,一个是夜晚。
但这样一点小小的相同之处都会让安圆觉得他们好像很近,因为他能跟沈行春感受到相同的温度。
沈行春那里是冷的,他这里也是冷的。
沈行春那里是暖的,他这里也是暖的。
两人每天都会互发短信,他们不一定会第一时间收到回复,但看到的时候一定会跟对方说一句。
非典那年,安圆给沈行春发信息的时候总是会思前想后,有时候为了发一句话,会先打一大串文字,最后删删减减,读了一遍又一遍也不敢按发送键。
觉得那句话多了,删除之后又觉得少了点什么。
前一句可能情绪不对,后一句可能会容易让人多想。
就这样,每条信息都在反反复复的忐忑中度过。
现在他想发什么都行,开心的不开心的,都会跟沈行春说。
有时候安圆自己都觉得自己有点啰嗦,他会跟沈行春说自己卧室床单的颜色,他爸妈早上给他做的早餐,他因为起晚了,没赶上去博物馆的公车,那天他们学校在博物馆有场活动。
沈行春回学校之后忙了很长一段时间,一天到晚基本上都在做项目,有时候会跟着老板一起出差。
他们的项目已经到了最关键阶段,原本他年后初七就得回学校,最后他又耽误了几天,回去之后天天忙到后半夜才能躺床上睡觉,躺下之后掏出手机来给安圆回短信,有时候实在累了,手指还打着字呢,抱着手机就睡着了。
第二天才发现,他头天夜里不小心按了一长串的乱码发给了安圆。
安圆知道沈行春是睡着之后误发的,因为那样的乱码已经收到好几次了,心里又心疼沈行春,跟他说太晚了就好好睡觉,不用一定给他回。
沈行春虽然忙,但手机从没关过,一直调在震动上,放在裤子口袋里。
每次手机一震动,他就知道是安圆给他发信息了。
震动感从大腿外侧开始,一直到他胸口。
沈行春一直在用他那个小灵通的手机,后来短信内存满了,有一次下午他正在食堂吃饭,结果只能收到短信提示有两条未读信息,但却怎么也查收不到。
当他意识到是短信内存满了之后,他把其他所有人的短信都清空了,只留了安圆的,还一条也不舍得删。
不过那之后短信内存也仅仅就撑了一个星期的时间。
他的小灵通只能打电话跟发短信,那年已经开始流行可以拍照的智能手机。
沈行春知道齐云峰用的就是可以拍照的手机,他周末去商场买手机的时候特意叫上了齐云峰,齐云峰帮他挑了一款质量比较好,又可以拍照的诺基亚。
“你不是不爱拍照吗?”齐云峰问。
“给小圆儿拍。”沈行春摸索着手机上的功能,用熟练了之后试着随手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安圆。
安圆收到彩信的时候迫不及待打开,沈行春去买手机之前已经跟他在短信里说过,说要买一款可以拍照的手机。
他打开之前以为是沈行春的自拍照,但照片里只有一个玻璃桌角,一看就是商场柜台的一角,画面拍的很不规整。
但玻璃桌角上搭着半个手掌,画面里是无名指跟小拇指,还有一点被风吹得有点红的手背。
安圆一眼就看出来了,那是沈行春的手,虽然没看到脸,但是看到手已经很知足了。
他把照片保存到手机相册里,又给沈行春回:“春哥,我想看你。”
沈行春收到短信没犹豫,把手机翻转,镜头对着自己,他手指从前面摸到拍照按钮,感觉差不多了,按了拍照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