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都这样了你他娘的还问?”一提起曹仲,闵秋就来气,声音都抬高了不少,“我就知道跟你这倒霉孩子在一起就没好事!”

魏麟有些委屈地瘪瘪嘴:“我是不知道啊,我要是知道我肯定不会告诉他……”“罢了罢了,别说话了,节省体力。”闵秋不是个爱吵架的人,他平日里都和和气气的。此时吼了魏麟一句,又觉得心里过意不去。魏麟确实是不知道的,正所谓不知者无罪,他要是怪罪魏麟,倒不如怪罪自己为什么没有把控好,为什么让曹仲可以出去报信,有机可乘,又为什么在大劣势的情况下还要拼命,平白害了千余名将士们的性命。也不知道有没有人能逃出去,给薛子钦报个信。

“唉……”闵秋一声叹息,大家都不再说话。其实只要魏麟不说话,这里边关着的人,是都不说话的。谁也不会像魏麟那样心大,这种时刻,性命危在旦夕,谁还有心情去闲聊呢?

魏麟想了想,又死命抬头看了看外面,没看见看守的人,约莫看守离得比较远,他小心翼翼地挪动到闵秋身边,小声说道:“咱们可以逃啊。”

“怎么逃?”

“不知道啊。你是副将,你说了算。”

“……”

第40章

芜渠三千人马,死了两个巡逻兵,还真不算什么大事儿。剩下两巡逻给上级汇报了,说是有两个人不见了。上级左寻思右寻思,这尸体也没见着,估计是不是不想打仗,当逃兵了。虽说有些说不过去,他们芜渠的士兵那一个个都很好战,但除此之外,真不知道怎么想才合理。

另一头右营的巡逻队也汇报了这件事儿,那留在草原上的尸体,也如江也他们预料中一样,被发现了。巡逻队想着可能是那人下手太狠,把人当场给杀了,可他们又毕竟没有抓到人……四个人擅离职守去抓人,还是为了邀功,这话他们可不敢跟上级上,眼瞧着这两人又是其他营的,便没觉得此间有诈,索性,巡逻队长决定,这事就按下不表。

第二日夜里,按照薛子钦的计划,周潇和郭林充各带一队,他亲自带一队,每队一百人马,趁着夜色,远远绕过芜渠大营,然后各自在左后右营处埋伏,只等前边安排的人战鼓声擂过三巡,便一起出动。为了不使芜渠人发现,他们绕开很大一圈,光是站位,便花了一个半时辰。

后营任务最为关键,因为据江也所探听到的,粮草就在后营放着,所以薛子钦和江也便埋伏在后营方向,只等约定好的信号一出,便百人骑马冲进去。

这夜芜渠大营可不安静。

中营里载歌载舞,欢迎穗国大将的到来,此时此刻,穗国大将正坐在席上,跟芜渠王喝着羊奶酒。

芜渠王心里是不怎么待见这个穗国大将的,可是没办法啊,人家厉害,出谋划策,还跟他们是合作,再怎么样,到了这芜渠草原上,地主之谊总是要尽一尽的。面前是篝火燃烧着,巫女们身着芜渠传统的衣饰卖力地边唱边跳,可芜渠王却是兴致缺缺,他时不时看看那位大将,心里却又牵挂着战事结束后,穗国的态度。

“秦关苦战这么久了,宣国也没大动作,穗国不担心?”他试探地问道。

那将军微微颔首,面带微笑,转过头,毕恭毕敬地说道:“芜渠多虑了,我听闻宣国已经派兵支援秦关,不过想来在那之前,芜渠士兵肯定已将秦关收入囊中了吧。”

听着他的话,又见他那毕恭毕敬的态度,芜渠王心里满意了几分,点点头道:“那是自然。”

虽说大家都不拆穿,可各自心里都有数——芜渠王为何不全力攻打,那也就是对穗国不够信任。试想他倾尽全族,是可以立刻攻下秦关,但若是宣国援军一到,那首先死的就是他芜渠的战士,他自然是不愿意的。芜渠不比宣穗两国,人口众多,五千兵马已经是他全族除开老弱妇孺以外的所有战士。两方联盟这种事儿,说到底是因利而合,那自然就可以为利而散。穗国打的什么主意,但穗国给出的条件却很简单,那便是占下秦关之后,秦关之地,只要芜渠吃的下,穗国绝不讨要。

这事儿说来也合情合理,他芜渠人拼死拼活去打,那自然地是要归他的。

起先他还不太愿意,也不知道这穗国使了什么计谋,竟然那名将魏渊廷假意抵抗,实则放人入关。加上穗国送来的大批器械跟粮草,芜渠王想要得不得了,只能接受了联合之计。

倒是芜渠王手下的另一位将军,心里有了盘算,张口问道:“我听说那函州城,还在宣国手里。”

穗国大将摇摇头:“他们以为在他们手里而已。”转而又对芜渠王说,“芜渠王放心,我穗国诚心与贵族交好,此次行动,已经胜负分明,只待个好时机,我们便可以割下宣国一大块肉,到时自然是芜渠跟穗国共享。”

屁,诚心交好你那两千人马动都不动一下?芜渠王心里骂道,可面上还是和和气气的,又问道:“那若是我那剩余两千战士,吃不下怎么办?”

穗国大将闻言笑着说:“芜渠王分明是在开玩笑,芜渠战士的勇猛,可是远近驰名,只要芜渠王有心,那定是手到擒来。”内里的意思很清楚,你这驻军还有两千人,尽全力打,那肯定能打下来,我们后门都给你们开好了,就别跟这装了吧。

这话说的有水平,意思大家都是听明白了,可以又无法拆穿。

芜渠将军闻言,插上一句:“将军谬赞了,只是不知道将军那两千人马,还打不打算增援?”

芜渠王用赞赏的目光了看一眼自家的将军,这话问的真有水平啊,不亏是自己一直看好的大将。这意思便是:我们真的打不赢,就等你们支援了。他转过脸又对穗国大将补充了一句:“我这营里,剩下的都是些老弱,穗国也知晓我芜渠是游牧民族,比不得穗国家大业大。既然联盟,总要表现点诚意。”

字里行间意思明确,我没人了,你要么一起上,要么打不赢我们也不背锅。

谁知道那穗国大将也是个无耻之徒,听见“诚意”二字,便开始顾左右而言他:“芜渠王此话怎讲?我穗国兵马未至,粮草和辎重就已经双手奉上,这还不够诚意?”

芜渠王有点耐不住性子了,便是挑明了些问道:“那你意思是,穗国那两千人马,不打算动了?”

穗国大将摇摇头,笑眯眯地回答道:“芜渠王真是多虑了,目前胜券在握,自然不必动,若是宣国援军来得比我们意料中的快,那穗国将士肯定是不留余力,支援友军。”

这场明里和睦,暗里已经剑拔弩张的对话,还没进行完,篝火旁的舞娘们还在尽力跳着,营帐外突然响起震天的擂鼓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