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说话间,那厢胜负已分。
杨武的刚杖至硬至刚,易守难攻,碰上剑阁至轻至灵无孔不入的剑法,实无取胜之法。
“杨某武功粗疏,技不如人,再打下去也没甚趣味,就此认输了!”杨武倒也是愿赌服输的性情中人,见胜算渺茫,这就收了刚杖,拱了拱手。
“承让。”风不及微笑着还了一礼。
杨武摆摆手转了身,也不多加逗留,这便领了海沙帮众弟子扬长而去。
余下的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皆觉得杨老帮主到底是年纪大了,不中用了,这才过了几招啊就撂挑子认输了?
秦霸也颇为不解,他了解自家帮主的身家功底,万万不至于如此轻易地就认输,到了山下,忍不住开口问:“大哥,你是不是故意放水了?”
杨武正饮茶,闻言狠狠瞪了他一眼,半晌,吐出口茶沫子,缓缓道:“我跟那姓风的一交手,就知他身受内伤,且伤得不轻,此番接战不过是迫于情势勉力为之。如此趁人之危,我就算胜了,也是胜之不武,何况姓风的哪怕受了伤,我也实无必胜的把握。这架啊,不管怎么打都是个丢人现眼,我还打它作甚?”
原来如此。秦霸心想,大哥忠义仁厚,自是不愿占人便宜。但别人可不这么想,剑阁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唉,还望那位瞎眼小兄弟万莫怪他。秦霸愁眉苦脸,他也是逼不得已。
此时日头西斜,已是午后。
第一场打完,不光杨武,在场高手如萧观冲凌释空等也都看出来风不及身手滞涩,内息不匀,显是有伤在身。
萧观登时心下稍宽,取了兵刃跃到近前:“小可不才,这第二场,就让我来领教风掌教的生息剑法!”
众人打眼去看,只见他右手握着一柄背厚刃宽的锯齿刀,刀把雕龙刻凤,镶以黄金,端的是金光闪闪,富丽堂皇。
“久闻大同学宫兵器堂锦衣富贵刀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风不及左掌一翻,话不多说,“请了。”
萧观抱拳:“得罪。”
两人面对面缓缓盘桓一圈,风不及倏地挺剑,中宫直进,手腕抖动,剑尖分花,唰唰唰连刺三剑,一剑刺左颊,一剑刺右颈,最后一剑平削咽喉,此三剑快如闪电,仅在瞬息之间。萧观躲得狼狈,剑锋几乎贴肉而过,转身反扭,使了个“乌龙摆尾”,上步挂劈。
风不及小步后掠,避其锋芒,萧观紧追不舍,使出纵步连环劈。
众人只听“铛铛铛”几声穿云裂石之响,四周飞沙走石,再看地面,锁云台竟被锯齿刀生生劈出几道沟壑,可见萧观膂力之强,常人难及。
风不及并不与其猛斫硬拼,只剑尖与刀锋相交时施劲推拉,四两拨千斤,以绵柔之力带着锯齿刀不由自主失了准头。
如此斗得数十招,萧观仿佛落进了一个怪圈,手上劲儿使得越大,刀锋就越偏。
此消彼长,那头风不及却如鱼得水,圆转如意,悠悠然恍若成竹在胸。
再这么周旋下去必败无疑!
萧观见事不好,气沉丹田,扎下马步,手中刀光突地暴涨,接连使出单花、双花、背花、顶花、颈花、跃步斩,这套龙腾虎跃刀法端的是花样繁多,看得众人眼光缭乱,直拍手叫好。
不过,好看是好看,威力却不怎么样。
风不及左一剑右一剑轻松挡开了这些花架子,正欲反击,萧观突然倒转刀柄欺身而进,直往他剑上撞来。
秉着点到即止无伤性命的宗旨,风不及立时凝剑收势,待要细询缘故,只听“咔”一声轻响,萧观那把锦衣富贵刀的刀背上忽然打开了一道黑洞洞的小口子。
一小股白烟正对着他头脸疾射而来!
风不及闻到腥臭毒气,神色一凛,已是中招。忙摒气窜跃,一跃之下,颇感身体沉顿,而后惊觉丹田内力倏然间荡然一空,大骇。
萧观脸现狞笑,心说你中了我的奇毒“返璞归真”,三日内经脉滞阻内力全无,就如世上最普通不过的乡野村夫,今日就叫你这高高在上的剑阁掌教尝尝苦头!当下力贯于掌,全力击出。
风不及避无可避,不得不与其对掌。
只听啪的一声,风不及连退十数步,面色涨红,当场喷出一尺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