穴道一解,瑶儿顾不得浑身酸软,扭头就朝沈墟奔去,模样甚是惊惶:“墟哥哥救我!我不要这个丑家伙做我师父!”
“丑……丑家伙?”郝不同气得七窍生烟,身形一晃,一阵烟似的飘至瑶儿面前,阻在她与沈墟中间,表情十分不忿,“你且说清楚,本童子英俊潇洒,哪里丑了?”
瑶儿去势未减,直直撞在他铁硬的胸膛上,撞了个头昏眼花,反弹出半步,一屁股跌在地上。
她愣了愣,颇觉委屈,哇地哭起来:“还要我说清楚,你吊梢眼朝天鼻香肠嘴,丑绝人寰,人人都瞧在眼里,还用我说么?丑人偏还多作怪,打扮得奇奇怪怪,越作越怪,我才不跟你像呢,哼,你自个儿跟自个儿像去吧!呜呜呜呜呜……”
“你……!”
“你什么你?你这般丑,又没什么真本事,想正经收个心甘情愿的徒弟可见是难如登天,所以就不分青红皂白先抢了人再说,呜呜呜呜呜,可怜瑶儿我从小无父无母,还被丑人逼着拜师,横竖活得没什么趣味,不如死了算了!”
她突然发狂,腾地跳起,推开郝不同,直往溪水里冲。
郝不同活了三十多年,头一回被人当面骂得这般绝,对方还是个黄毛小丫头,看她哭得惨骂得凶,又不给机会辩驳,气得抓耳挠腮,直想一圈砸死了事,又舍不得这么好的苗子。
这会儿见她真往溪里跳,心头打突,这条溪奔腾雷鸣,湍急异常,水中挟着的树枝石块,转眼便冲得不知去向,而溪流尽头就是悬崖瀑布,危险的很,在后面喊了几声,小丫头片子不理不睬,只好招呼站在一旁看戏的沈墟,骂道:“你小子不是来救人的吗?小娘皮寻死觅活的,怎的无动于衷?”
他从未与瑶儿这等胡搅蛮缠的女子相处过,自是不知道她的那些小伎俩,沈墟一路上可领教了不少,心里明镜似的,慢吞吞劝道:“瑶儿,你若不想拜欢喜童子为师,便不拜,勿拿性命开玩笑。”
郝不同也配合他道:“是是是,我可不想要个死徒弟,那不好玩儿,你快上来吧。”
“真的?”瑶儿装模作样,抽泣着,“你,你不逼我了?”
郝不同吟吟笑着,摆手:“不逼你,不逼你。”
心里想着:等着吧,自有让你心甘情愿的法子。
瑶儿将信将疑地在水里站了会儿,湍急的溪流夹杂着砂石,不断击打着她的小腿,让她站不住脚,寒气顺着湿透的裙摆攀援而上,她打了个冷战,终于忍不住,提着裙子淌水上岸,刚走出两步,蓦地脚下一滑,啊的一声惊叫,整个人噗通摔进水中,未及站起,人已被激流冲出去几丈远。
郝不同与沈墟登时色变,同时飞身去抢。
沈墟轻功尤在郝不同之上,先掠至前方溪心裸露出来的黑色岩石,守株待兔,溪中浮沉的鹅黄衣裳迅速漂来,他刚准备弯腰去捞,脑后忽然呼喇喇急响,疾风逼至。
沈墟反应极快,脚尖一旋,同时后仰,一团黄光从鼻尖掠过,不容寸许,卷起的罡风削得他脸疼。直起身来,眼前人影飘过,郝不同抢身长臂,手掌在圈缘一拨,那如意圈犹似长了眼睛一般,在空中绕了半个圈子,又追击而来。
沈墟神色一凛,想起欢喜童子作为魔教右护法,能练成如意圈这样古怪的外门兵器,虽不敌冲云释缘联手,实力却也不容小觑。
当下拔出不欺剑,一剑刺过去,串起极速飞转的如意圈,只听一阵刺耳的呛啷啷声响,剑身与金圈共振,沈墟被震得虎口裂开,鲜血直淌,支撑不住。为免长剑脱手,他剑尖顺势一挑,如意圈转头飞回去,被郝不同一把抓住。
“哈哈,在这样的野外,本童子的如意圈便是兵器之王,所向披靡!”郝不同得意大笑,“我瞧出来啦,只要你在,那小娘皮就不愿跟我走,你俩莫非……”
他笑得不怀好意,浮浪淫邪。
“闭嘴。”沈墟冷下脸来,挺剑急攻。
两人在一块不大不小的岩石打斗起来,转眼间就过了十余招。
郝不同脸上也没了笑意,边抓着如意圈横劈直砍,边骂骂咧咧:“臭小子好生给脸不要脸,你要是识趣,就赶紧逃命,另觅佳人去,莫妨碍老子救徒弟!”
说话间,水中那抹鹅黄色已与他俩擦肩而过。
此段溪流越来越急,渐成山洪,深过腰际,瑶儿浮出水面大喊了一句什么,被激烈的水声盖过。
“哎哟不好,错过了!徒儿别慌,撑住咯,为师这就来救你!”郝不同从怀中又逃出一个金圈,两个圈圈掷过去,脱身跳出沈墟剑网,往前奔去。
沈墟避开如意圈,紧跟着追上,就这喘息功夫,已是落后一大截。
他提气加速,耳听得前方轰鸣水声愈来愈响,震耳欲聋,其间掺杂着断断续续微弱的呼救声,奔不多久,前方豁然开朗,山溪截断,飞流直下。
只见离瀑布仅丈余的地界,有一根细细的浮木卡在两块岩石之间,浮木上串着个金圈,郝不同一手紧紧抓着金圈,一手拽着瑶儿,正勉力支撑,瑶儿尚在蹬腿挣扎。
“别动了!再动我就松手!”郝不同涨红了脸,大声吼道。
“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给你当徒弟!不不不,别松手别松手,求你了!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好多好吃的没吃,呜呜呜呜呜……”瑶儿已吓得语无伦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