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墟蹙眉:“看上什么?”
“你的眼睛。”凤隐似笑非笑地注视着他,“干净,澄澈,无欲无念,这样漂亮的眼睛,怎能让旁人瞧了去?”
都说凤隐其人,很邪气,邪的就是他那双眼睛,无论他如何看你,正经,或不正经,你都会觉得自己像只被盯上的无路可逃的猎物,顷刻间要被拆吃入腹。
或许正是他从来脏邪,就见不得他人纯洁干净,所以要毁去,要侵占。
沈墟遍体生寒,只因为旁人眼睛好看便要弄瞎了,这是什么魔头行径?
“不可理喻!”沈墟忍无可忍,骂道。
凤隐被骂了,先是一愣,而后仰头大笑起来。
沈墟斥道:“你笑什么!”
“笑你连骂人都不会。”凤隐笑得猖獗,“沈墟啊沈墟,你怎么如此可爱?”
沈墟羞愤欲死,决心闭上嘴,不再与他瞎缠,脚下也加快了步伐。
“你腿怎么了?”凤隐被他牵着,察觉他走路微跛。
沈墟既已决心不搭理,自是不答。他此时浑身都疼,尤其右腿和后腰。
凤隐:“不理我么?”
“我不过调戏你几句,就生这么大的气。”
“走慢点,本尊累了。”
凤隐一连说了好几句,沈墟都不回话,他也不气,喂了一声,好意提醒:“沈墟,你在流血。”
“不用你管。”沈墟咬牙道。
凤隐冷了嗓音:“不尽快包扎,若失血过多,会死。”
“死了,不就称了凤尊主的意了么?”沈墟也不知自己在犟什么,他生凤隐的气,也生自己的气,气自己天性软弱,任人搓扁捏圆。
“你在哭?”凤隐停下,目光复杂地看着前方那副微微颤动的肩膀。
沈墟此时力竭体虚,拽他不动,也只好跟着停下,腰背挺得笔直,垂着头颅不知在想什么。
凤隐闭上嘴巴,默默地陪他站着。
生平头一回反思,自己是不是太过分……
半晌,沈墟扯袖子胡乱擦了一把脸,瓮声问:“你怎么不逃?”
凤隐苦笑:“你点了我穴道让我怎么逃?”
“以你的武功,两条腿既能动,想逃不难。”沈墟转身,清清冷冷一张脸,看不出来哭过,只是眼眶微红,声音微哑,“我只留你一天一夜,不会对你怎么样,等过了明日,郿坞岭会盟事毕,我就放了你。你若答应我,这期间乖乖陪我待着,哪里也不去,我现在就解开你的穴道。”
凤隐觑着他,眸光闪烁:“我若不答应呢?”
沈墟抬眼:“那我只好现在就杀了你。”
“啧,沈少侠好生忘恩负义!”凤隐怪道,“本尊刚刚才救了你,你竟要杀我。”
“我不杀你,你就要搅得武林天翻地覆,血流成河,到那日,无数生灵枉死,岂不都是沈某的过错?”沈墟淡淡道,“你也不必叫屈,我杀了你,其后就自戕,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听他这样说,凤隐一惊,再观他神色,虽平静,但隐含坚毅,当下也说不准这傻子是不是在开玩笑,不敢轻举妄动,含糊道:“好吧好吧,看在你要陪本尊殉情的份儿上,本尊勉强答应你。”
沈墟点头,抬手就解了他穴道,松了捆他的红绳,黑白分明的瞳眸深深望了他一眼,说了四个字:“盼君守诺。”
凤隐被他看得心头打突,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