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代善又是一声冷笑,然后不带感情的说道:“作吧,正好之前还想着赦儿太感情用事,也是我和他祖母之前引导的太过了,让这孩子过于愚孝了。”
“这慈不掌兵、善不为官,之前想着让他守城倒是没有问题,如今既然赦儿已经打算一飞冲天了,那就不能再被任何人掌控。”
之前贾赦是因为刚掌控身体,还没有完全掌握这里的规则,对于史氏的态度,还受限于原身的想法,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干脆就借着去家庙避开,让贾代善全权负责。
贾代善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他只以为贾赦纵然是被史氏伤透了心,仍然顾念着那母子之情不愿意彻底翻脸。
他也知道,人的感情不是一时间说变就变的,虽然想要纠正贾赦的做法,却也不想伤了贾赦的心,这才在处理史氏的时候,多有留手。
如今,贾代善倒是想要史氏更加作死些,好彻底断了贾赦的念想,这虽然对贾赦有些残忍,但却是最好的结果。
史氏不是个好的当家主母,眼界差了太多,她只看得到后院这一亩三分地,只能看得见眼前的丁点利益。
这个荣国府需要一个能为丈夫守好后院,让男人可以不用分心后院,安心征战沙场的当家主母,比如张氏。
显然,贾代化也想到了这点,对贾代善说的:“正好咱们兄弟也老了,该给贾家的下一代倒出位置铺路了。”
贾代善点头道:“兄长说的很是,我已经决定,等出了孝期,就把爵位让给赦儿,正好这次赦儿立了大功,也能超品袭爵,以后按照规制改了荣禧堂,张氏也好正八经跟各府联系。”
荣禧堂不是普通人能居住的,必须袭爵者,还得是能原爵袭承的家主还有诰命夫人才有资格居住,贾赦夫妻现在显然是没有资格的。
贾家已经出了两代国公爷,再来一代原爵袭承的可能性不大,那贾赦若是降爵袭承,荣禧堂的规制就得消减,里面不和身份规矩的东西也得放到库房里收起来。
之前贾代善还在发愁,他不希望贾家败落的太快,这就需要贾赦袭爵的时候,不能降得太多。
可是,这就只能想办法带着贾赦去战场上捞些军功,否则,无功绩者,武将不可超品袭爵,那贾赦最多也就是个一等将军罢了。
只是,贾代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还有那个能征战沙场的能力,去了战场又是否能活着带贾赦回来。
若他不能活着回来,贾赦便是袭承了侯爵、伯爵,那又与顽童捧着金元宝招摇过市有何区别?
堂兄活着的时候,尚可照顾一二,可堂哥比自己大了十多岁,早就是有了春秋的人,他又能看顾几时?
最主要的是,贾赦本来就被引导的愚孝,而史氏若是没有自己的压制,就是拿孝道挟制,赦儿又怎么能反抗得了?
现在,赦儿自己争气,给自己挣了个大功劳,加上自己这些年的功绩,赦儿超品袭爵问题不大,自己只要在活着的时候,尽量帮他扫平道路就好。
想了这么多,贾代善对贾代化说道:“大哥,我这身子骨可能是熬不住多久了,前些日子还咯了血,等孝期结束,我就把爵位交给赦儿了。”
“为了以防日后史氏拿孝道拿捏赦儿,我打算先以给母亲祈福的名义,在这梨香院立个佛堂,若是我等不到那天的时候,您就拿着我的遗书,让史氏到这儿给我念经三年。”
他这是为了以防万一,就算是有了分家的文书,史氏也说了跟贾政生活,但若是她不搬出荣禧堂,作为儿子的贾赦又能如何?
强逼母亲给自己倒院子,那贾赦也别想再有什么前程了,不孝,怎可为官?
贾代化听了有些着急地问道:“咯血?你的旧伤又犯了?怎么没找太医过来?他知道吗?”
贾代善转着手上的白玉扳指,不在意地笑道:“我已经活够了,要不是为了赦儿,我也早就懒得这么挣扎残喘了,至于他,我们早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兄长以后也莫要再在我面前提他了。”
看着自己这个弟弟,明明比自己小那么多,但俊美的容颜却显得很苍老,头上也满是白发,这些都是为情所伤造成的。
他知道弟弟心里苦涩,死亡可能于他而言算是一种解脱吧,但真的是心疼啊,可这事情真的不是他能帮忙的,毕竟,那人的身份在那呢。
但贾代化还是忍不住的抱怨道:“呵,他倒是演了一手的情圣给世人看,他要真的是个情圣,当年又何苦招惹你?!”
本来还想说些什么,但看着贾代善的表情,到底还是把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只是闷闷地说道:“好,我知道了,正好我家老太太的院子里还有一尊三尺高的白玉观音,回头就给你送来。”
贾代善点头笑了一下,说道:“兄长也莫要为我担心。”
贾代化不想看着贾代善的笑脸,那样他心疼的慌,也干脆起身道:“行了,我就先走了,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要是真的惦记赦儿,你就是挺,也该挺到赦儿彻底立起来。”
送走了贾代化,正好看到午睡起来的孙子贾瑚,贾代善的眼中弥漫了笑意,抱起笨拙行礼的贾瑚,他轻声呢喃道:“当年你爹也跟你似的,行礼问安都笨笨的,还一副认真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