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
原本密密匝匝的荆州战船,
竟一矢未发,如劈波斩浪,纷纷向两侧让开!
缓缓让出了一条可供舟师通行的水道……
金色的阳光照彻江面,通往公安岸边的水道金光璀璨,波涛翻涌,似是金蛟摇头摆尾。
江东战船上,将士们惊疑不定,他们被荆州水师这突如起来的举动,打了个猝不及防,将士们早已做好一场恶战厮杀之后,才能登上公安岸边的准备。
结果江陵水师直接散了?
甚至还给他们让出了一条直抵岸边的水道?!
“这是什么意思?”
“荆州水师在耍什么把戏?!”
“不对劲,小心他们在用诡计。”
“莫非他们是要诱敌深入……”
“深入个屁!再深入咱们就上岸了!”
他们完全不明白,荆州水师到底想干什么。
江东水师为首的楼船上,望着纷纷退却的荆州战船,庞统笑了,笑的酣畅淋漓:“好!好啊!荆州水师的军心,果然乱了。”
“他们这一乱,我们便能兵不血刃的登上公安岸边!”
“好徒儿,只怕这一战,要比我们想的还要轻松。”
刘武望着前方的金光璀璨的水道,神色一片平静:“公安有诸葛亮坐镇,对付这等聪明人,以力强取非是良策。”
“只能诛他的心,才有胜机。”
想来眼下公安城里,看过自己那封信的军民已然不少,诸葛亮纵有经天纬地之才,他却特也控制不住这满城的人心!
“主公!”有士卒匆匆来报:“公瑾大都督等诸位将军遣人来报,而今荆州水师情势不明,大军当如何是好?”
纵然是那位在赤壁之战,大败曹孟德的公瑾大都督,此时面对荆州水师的诡异举动,也颇感惊疑不定,不敢轻易妄动。
“传我军令……”
刘武的声音满是淡定:“大军不停,过江!”
呼!~
冬日的江风,愈发的寒冷狂暴。
大江上,
波涛汹涌,愈发的险恶。
打着刘字旗的浩荡水师,帆樯鼓荡,乘风破浪!
他们没有丝毫迟疑,直接驶向那条荆州水师让出的宽阔水道!
密密麻麻的荆州战船,只是远远的停靠两侧,眼睁睁的看着刘武大军在他们面前穿过。
他们手中枪矛,犹自散发着冷冷寒光,他们身上甲胄齐全,紧握着强弓硬弩……
但此刻,
他们却不敢向那支舟师,放一箭一矢!
只因那船上挂满了刘字旗,
只因那是长公子刘武的舟师!!
……
……
公安城头,趴在城墙上的诸葛孔明,握着羽扇的手背,已是青筋暴凸!
就在刚才,
他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调来的两万荆州水师,居然一箭未放,甚至还给刘武的舟师让开水道!
竟让江陵的战船,畅通无阻的直扑公安岸边!
自己这些天在江面上所有的布防,全白费了功夫……
诸葛亮喃喃自语:“长公子,这便是你的诛心之战么?”
孔明当然能猜的出荆州水师为何要让路!
无非是因为刘武打起的那一片刘字旗!
无非是因为刘武的身份,无非是因为刘武力的威名!无非是因为刘武的那一封信……
“这一封信,当真抵的过千军万马!”诸葛亮满脸忧虑,他看向了城外列阵戍守码头的步卒,心头忽然涌起一阵不安。
哗啦~
层层叠叠的巨舰战船,仿若一片无边无际的黑云,轰然向公安岸边压来!
终究还是在公安江畔靠岸了!
安安稳稳的靠岸,没有遭遇任何抵抗,没有遭遇任何阻击,就这么着四平八稳的一线停在岸边。
岸上还有五千精锐守军……
他们早已披甲持兵,弓弩在握。
本就不知该当如何面对刘武的他们,在眼见前方水师不战而退的行为后,更是已经提不起丝毫战意。
轰隆隆!~
靠岸的江陵战船动了,
转舵,移帆,巨大的船桨带起一片片水花……
他让出了一条通往码头的水路,
呜呜!~
号角声吹响,
是前进的讯号!
一艘巨舰进入诸方的视线内,船上的刘字旗被江风吹的鼓起。
这艘巨舰还有一处与其他楼船不同的地方,那就是有一杆被高高插起来的大纛!
这是刘武所在的主舰!
巨舰没有丝毫停顿,直朝着码头扑来!
码上上的守军此刻紧张的到了极点,他们不敢退。
这处码头极为重要,
一旦码头丢了,敌军就能从容上岸,整个公安成城就再无任何防护。
公安是新筑小城,哪里比得上江北的那座江陵重关?
他们都是百战老兵,对刘备极为忠诚,不然也不会把如此重要的地方交给他们戍守。
那艘巨舰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
码头附近的守军还是没有退,
他们不敢退!
也不能退!
他们一旦退了,就再无转圜的余地!
越来越近……
近到他们已经能看到那艘主舰的甲板,
他们已经能看到那艘主舰甲板上的人……
他们看到了端坐的那道年轻身影……
越来越近!
他们甚至都已经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个人的面孔,这个人他们最熟悉了,在过往的这么多年,一次次转进,一次次冲杀,这道身影都一直与他们同行。
不知多少次,这道身影曾为他们断后。
不知多少次,这道身影曾冲杀于他们之前。
不知多少次,这道身影扛着大旗指挥他们进退……
如此骁勇,如此年轻有为的小将军,他们心头印象极深,可无论他们如何都想不到,这个年轻人,居然是他们主公的长子。
千金之子不座危堂……
可这道身影却总是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方!
当看到刘武,这支部队,这支百战老卒组成的一军,已经彻底不知所措。
终于!
主舰靠岸!!
望着下方的这支部队,刘武神情漠然,说出了两个字:“拿旗。”
话音未落,
魏延就已经取来一杆旗,双手朝刘武递了过去。
刘武缓缓站起,孙尚香在一旁要搀扶,却被拒绝:“不用。”
修长的大手伸出,握住了旗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