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知道这事怨不得你,你也别太操心了,该休息的时候还是得休息。”孙澈跟他十几年的兄弟了,性情他还是了解的,要说真的是穆小东做了什么,也不能怪在孙澈头上。
孙澈脸色仍然不大好,闻言只点了点头,“我会让他给燕妮一个交代。”说罢也不开口了,只安静地坐在边上。
“岑总,您也过来了?”像是刚刚才注意到齐桓边上的两个人,陈燕妮开口道。她的手指有意无意地覆在小腹,瞟了一眼齐桓。
齐桓立马会过意来,嘴上的话更是有意活络这气氛,“燕妮,我这不是带了他们两个来看你吗?”
“你好好休息,公司的事情不用担心。”岑立说话依然很简洁。
“谢谢岑总。”
陈燕妮点头,随后看向齐郁,“这位是?”
齐桓笑了笑,大力地拍了拍齐郁的肩膀,“不就是那个出去几年都不跟我联系的混小子。”
“齐郁?”陈燕妮满脸惊讶。
“初次见面,嫂子。”
说实话,这还是陈燕妮第一次见到齐桓挂在嘴边的宝贝弟弟,齐郁整个人看上去很干净,身上带着点冷意,眼神却很柔和,这时候正微弯着唇看她,陈燕妮心里顿时有了好感,朝他亲切地笑了笑。
“看到齐郁我才知道,齐桓果然是齐家基因最差的一个。”
这话一出口,几个人都笑了起来,本有有些怪异的气氛也转暖了不少。
孙澈坐在一边,仿佛这种欢乐的气氛并不属于他。
他左手上带着一块表,是搭扣的,右手抚在上面轻轻地拨弄,如果周围足够的安静,应该能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这个节奏耳朵听不到,心里却像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孙澈忽然想起了少年时候和齐郁齐桓一起在巷道里面和人打架,那种疯狂地不畏生死以为青春就能无所顾忌的岁月,因为无关紧要的理由,尽情地流血、疼痛。
那个时候,齐桓和齐郁总是在他的身边,他记得刀划破肩膀的感觉,焦灼地疼,腥涩咸酸地味道充在周围,头上流下的汗进到眼睛里,刺疼地张不开。齐郁紧紧拉着他的手,扯着他往外跑,他甚至记得奔跑时头发晃动地画面,耳边还能听到风呼啦呼啦刮过的声音,手上湿湿黏黏的并不是很舒服,可贴在一起热乎乎的,那种感觉很独特,他以为早就忘记了,原来不过是被压在了箱子的某一个角落,不小心翻出来了,熟悉地叫人嘴巴里发苦。
孙澈的眼前突然黑了黑,他连忙晃了晃头,伸手揉起太阳穴。
头疼,好半天才又看到了光线。
“孙澈,孙澈你怎么了?”
恍惚间才听到有人叫他,连忙抬起头。
“什么?”
齐桓的眼里有丝担心。
“是不是不舒服了?刚下飞机还没吃东西吧。”陈燕妮坐在床上开口道,她是女人,向来细心,说这样的话也更适合。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
孙澈站了起来,“我去外面透透气。”
他很快地出了房门,和站在一起的几个人擦身而过。
齐桓瞥了齐郁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都暗了,齐桓开车送陈燕妮的母亲回了家,岑立出门的时候接了个电话,公司里临时有事先走了一步,他让齐郁稍微等会儿,叫司机回过头再来送他,被齐郁拒绝了。
行李之前已经送到了家里,齐郁也不想再让两个人多跑一趟,直接出了医院准备拦一辆出租。
站在大路边上等了半天也没坐上车,医院门口拦车的人多,速度快,下班的时间车子也不好拦,想了想,走一段再坐车也是可以的,有时候真觉得走路比坐车要舒服,特别是在B市这种常年堵车的地方,可总有那么多的人明知道路不好走也要买车开车,不是因为不了解现实,而是环境和身份这些外在的东西逼得人不得不去妥协,否则就得忍受常人异样的眼光和各式的猜测。
齐郁走了长长的一段路,甚至出了点汗,身上却暖和了起来。他的手插在口袋里,脖子上围了一条咖啡色的围巾,脸上被北风刮得有些泛红了,嘴角却是微微翘起的。
太阳落了之后,天不是黑色的,而是很深很深的蓝,路灯橙黄的光在冬日里显得格外温暖,就像书里讲过的,一直延伸着的路灯,照亮了孤独的旅人回家的路,繁复纠结的情绪也随着这种安静地氛围沉淀下来。
走到路口,路灯蜿蜒向不同的方向,齐郁抬起头,看到前方的街心小公园,隐隐有种熟悉的感觉,一时心血来潮拐了方向往里走,街心公园里的植物不少,冬日里也是郁郁葱葱的,夜间在里边散步还是觉得有些冷,齐郁搓了搓手指,脚上不小心踢到了一个易拉罐,空的啤酒罐子滚了几个圈正好停在垃圾桶的旁边,他刚想道歉,就被扑在公园长椅上的男人弄得一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