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总这几年的变化很大。”方述轻轻叹了一声,“这本来不该是我讲的话,可能齐先生你会觉得我身为他的下属是在偏帮他,但不得不诚实地说一句,这些年,他为您改变了许多。这几年在风娱也好,私下里也好,孙总整个人都跟原来不一样了,我一直觉得,人过了二十岁,变化会越来越缓慢,也许五年十年之后再回头,才能看得出变化的痕迹,可孙总,真的是每一年都看得到和从前不一样了,他变化的阶梯很陡,连我们适应起来也花了一段时间。”方述又抬了抬眼镜,似乎觉得说得太多了些,脸上难得的有些窘迫,却还是接着说道:“也许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孙总这样的感情,但我们这些一直在他身边的人还是真心希望您和他能够好好的。”说完,他匆匆转过了身,留下齐郁一个人坐在位置上。
车里很快在家门口停了下来。
方述跟他打了个招呼就离开了,齐郁提着行李进了屋。
阔别了两年,终于又回到了这个家。
上次回来时,齐桓说屋子在做整修还没打理好,让齐郁去他那里住了一段时间,这次回来还是两年后的第一次,齐郁把行李放在门边,打开鞋柜的时候有些惊讶,也没想太多,开了玄关的灯之后,脸上终于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这样的改变确实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有些空荡荡的屋子经过重新摆设之后,空间得到了充分的利用,木质的带着沉香味道的家具,柔软的长毛地毯,轻轻散落的米色窗帘,还有滚着水珠的鲜花。
一切都生动地像是有人长期居住一样。
齐郁走上楼梯,楼梯的拐角处挂上了几幅山水,幽淡的意境,却意外的有种祥和的感觉,他打开卧室的门,床还是那张床,床头边却多了几本外国名著,阳台上挂了一串风铃,有风吹过时,发出叮咛叮咛地响声。
齐郁的心里忽然有了几分好奇,就像一个初次进入陌生地方的小孩子一样,期待随时而来的惊喜,还是原来的那些家具,却在细节的地方增添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小东西,让整个屋子有了更多家的味道。
转了一圈之后,齐郁终于在沙发上坐了下来,又转到厨房倒了杯水。
想了想,打开冰箱,果然,里面已经装了满满一冰箱的东西,蔬果饭菜什么都有,分门别类的用保鲜盒子和保鲜膜隔开。
齐郁捧着水杯坐回沙发上,惊喜之后,却微微有些茫然了。
他当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出自谁的手笔,除了孙澈,谁又会为了讨他欢心花这么多的心思,他几乎在每个地方都下足了功夫,就像个小心翼翼乞求着爱情的人,随时把心挂在念着的那个人身上。
齐郁从来不怀疑现在的孙澈是真的爱着的,因为他知道没人能勉强这个男人委曲求全地去做这些事情,他不屑用爱情去欺骗,或者说,他从不否定自己。
孙澈这个人,真的放在心里了才会全心去对待,如果不爱那就是真的不爱。
面对这样一个孙澈,齐郁却满心的茫然。
在爱恨全都消失了之后,剩下的就是一片空洞洞,有时候想好好过过日子,却总会被旧日的记忆打扰,就像手上的痕迹一样,无论过了多久,想起来的时候总还是狰狞地躺在那里。
明知道很多东西已经不一样了,即便是孙澈,也不是过去的那一个人了。
真的接受?怎么去接受?毫无芥蒂没心没肺欢欢喜喜地过以后的日子?
齐郁做不到。
要是真的能这么洒脱,当初重来一次,齐郁早已经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和旧日的一切有所交集。
刚把一杯水喝完,门铃就响了起来,齐郁起身走到门边看了看,随即拉开门。
“齐桓?进来吧。”
齐桓笑眯眯地进了屋子,左右探了探头,“哟,你这屋子弄得真不错,孙澈那家伙果然用了心啊。”
齐郁转身从厨房里倒了杯水递给他,“我刚到没几分钟,你这时间卡得倒好。”
“我看到方述回公司了,就猜你应该到家了,过几天我要出差,这不是赶着时间来看看你吗?”
“我还以为你闲的慌。”
“你小子,怎么说话的,怎么跟孙澈那家伙一个口气。”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拍了拍搁在上面的软枕,“屋子真的整的不错,喂,齐郁,你不会怪我擅自主张吧?”他试探着看了齐郁一眼,又喝了口水,“咸的!我擦,你不会连个热水都没有吧,还是故意整我?”
齐郁淡淡瞥了他一眼,“瓶子里倒的,大概是新品种。”
齐桓一脸郁闷地看着他,“新品种才怪,明明就是怪我吧,我这还不是为你好么,看这随便整整,你回来住得多舒服,又不用花自己的钱,白找的好处。”
“你一个人低着头说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我这不是说咸的也不错嘛,消毒杀菌。”齐桓放下杯子,又正了正脸色,“好了,说正经的,报纸上的消息你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