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通幽脸上腾起一片嫣红,高热烧得他多少有点神志不清,满头都是汗,眯着眼看向来人,似乎看不清楚,他眼睛上也蒙了层薄雾,看不出是汗还是泪,看上去竟有几分可怜。他大概是没认出来沧玉,最终嘴唇动了动,发出几个气音来,没任何声响。
沧玉好奇地凑过去听,听见他零星吐出几个字:“好……好极……了。”
烧成这样还好极了?
沧玉心道:“谢通幽是不是烧傻了啊?”
难怪君玉贤要出门采药,谢通幽身上的棉被估计就是他拿来的,客人上门烧成这样的确不太好看。沧玉二十多年没得过风寒,加上玄解身体比他还健壮,因此对这方面不是很清楚,只好凭着零星的记忆,凝露成冰,从棉被上扯了块布下来裹着,贴在了谢通幽的脑门上。
不知道是不是这一下子把谢通幽给冻傻了,他慢慢安静了下来,脸上的潮红还在,可不再说话了。
原来修道人真的会得病啊。
沧玉过了一会儿才把冰块拿下来,用手试了试谢通幽的额头,感觉不出热了,不过这不能说明什么,毕竟谁被冰块贴个十来分钟都不可能再热得像能煮鸡蛋。
“谢兄,谢兄——”沧玉推了推谢通幽,这恹恹的病人沉重无比,喘息声大得像是有人在他的肺里拉风箱,听得沧玉都快得风寒了。
高烧的时候应该不能吃人参吧,毕竟人参是大补之物……
早知道谢通幽这么体虚,昨天就该劝那人参娃娃给谢通幽舔一舔。
谢通幽奄奄一息地躺着,终于勉强睁开了眼睛看向沧玉,这次他总算看清楚身边的人了,这场高热好像带走了他所有的体力,连说话声音都极轻:“是……是沧玉……兄啊。”他的声音本还听得清,慢慢又模糊下去,到最后那两个字几乎都听不清了。
“……谢兄,你要不要喝点热水?”沧玉想了半天,最终诚恳道,“君道长去采药了。”
“是吗?”谢通幽轻轻道,声音因为炙热而显得干哑,“那就好……”
他似乎流了泪,沧玉不太清楚,谢通幽身体里的水分被这场高热全部蒸发了出来,脸上全是汗,风一吹,就冷了,分辨不出来那些液体到底是什么。
直到沧玉用那块包了冰块的布给谢通幽擦脸的时候,才真真正正地意识到,谢通幽的确是在流泪。
这让他有一瞬间的茫然失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