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
谢通幽笑了笑,收回干枯的手,他这一世的身体并不太好,纵然续命延寿,到了这把年纪仍是眼见消瘦,个子又生得高,便显出几分单薄来,话头一转,忽然提起风马牛不相及的事来:“前几年城外有个庄子要打一口井,说是有水,就由着打下去,结果打了好久,都不见有水。”
“哦?”沧玉虽然不大明白这事儿跟打井有什么关系,但仍是顺着谢通幽的话问下去,“那最终有水吗?”
谢通幽怔怔道:“我原以为,至多是古井无波,可其实,其实是他本就没有水,我总以为自己不断地努力下去,总是会有水的,到最后才发现,我以为终于凭自己一己之力掀起的波澜,不过是试探的石子扔在井上传来的响声。”
沧玉愣了愣,觉得自己似乎没有明白,他忽然不知道谢通幽是不是在说打井这件事了。
“自始至终,只是我以为本该会有的,所得到的那些回应,所以为的那些可能,不过是自以为是,正因为花耗了如此多的心力,甚至不惜欺骗自己。”
沧玉轻声道:“听起来,这口井打得很艰难。”
“没有井。”谢通幽惨淡地笑了笑,“是我以为有而已。”
直到过了小半个月,沧玉出外散心时看到了庄子外那口被荒废的枯井,才明白过来了谢通幽的意思,冰雪渐渐消融,冻结的泥块如同砖石般堆砌在井底,几颗被刨出的泥点冻结成石子散落着,如同谢通幽丢掷在井中的情意。
这是一口枯井,挖得再深,挖到底,也是挖不出任何水来的。
玄解的性子古怪,又向来不讲情理,与他相处时就连沧玉都时常觉得无可奈何,谢通幽将他说成是空谷传响,倒真是不错。其实有时候沧玉自己都会觉得,他喜欢玄解是天经地义的事,这一路走来,他对玄解动心历历在目,可是玄解为什么喜欢他,却似乎总觉得虚无缥缈,只是那回应又的的确确是实打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