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开刚要笑,可嘴唇刚启,忽得想起翁楼在世人眼里绝大多数大抵都是觉得已经去世了,毕竟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加上岁数已经大了,而翁楼既然不澄清那些报道,想来也是有自己心思的,他如果说出来,剧组人多口杂,难免流传出去,自己被骚扰上门倒也罢了,要是真妨碍着翁楼,扰了人家清净,倒不太美了。
化妆师又为他理衣挽袖,怔怔看出神了好半晌,突然叹气道:“哎呀,我这嗓子要是还争气,少不得没一回儿脸皮,跟着您后头唱一个,给您唱丫鬟……不,唱彩旦好了,我唱丑婆子也成的。”
顾云开正要往外头,闻声回过头来,忍不住笑道:“这话说的,我这终究是个假青衣,可不是真正的翁先生,真要搁我在台上唱,我这嗓子哪成呢。你叫我丈夫来倒更好些,他算是个业余票友,倒会唱上两句。”
他这会儿想到简远在他学戏的时候学那几句戏词,就觉得心中甜蜜无比,脸上不自觉带出笑来,看得化妆师两眼发直,心跳如鼓,捧着胸口只觉得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被那大青衣瞟上一眼时的怦然心动,急忙在脑海里搜寻了一番,愣是想不出眼下声音能配这身段面貌的角儿来。
自然了,现在真正还在唱戏的跟演员自然是不能拿到一块儿来相比较。
唱戏唱戏,自然是要唱才有戏,不知道多少漂亮角儿苦练功夫就倒在了倒仓这祸事儿上头,唱不了,就是长成天仙也没用;可今时不同往日,配音演员比比皆是,加上顾云开又不是打小养起来的戏子,别说嗓子的,光是他刻意去学了这身段,在业界里就已经算是少见的了。
化妆师仔仔细细盯着他背后,看着人施施然如流云般走出去,总算明白有些人为什么能为了一张脸一掷千金了,要是买票就能看到近距离看到这么个漂亮男人,她铁定分三餐早中晚都买齐全了,看一整天都不嫌累得慌,光是这人站在那儿,就足够看个回本了。
哎呀,他要是真能唱,那可该多好啊!
试镜倒是没什么可称道的事,真叫顾云开诧异的是坐在桌后的有位老妇人眼熟的很,想了片刻才想起来是格伦多比认识的那位陌路人,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巧合的事,心里不由得回温起林雅曾经跟他说过像个老朋友的事儿来,暗道怕就是翁楼了。
世事说巧也巧,说不巧,也不巧的很。
只这匆匆一面,顾云开心中千转百回,多多少少也就猜到了自己得到这个机会的缘由来,这次带妆试镜的情况有点儿像是《灯如昼》那一次,只不过那时候大家都是筛选过后直接进最后一轮考核,而这次按照化妆师的说法,他是唯一一个被点名带戏曲妆上场的试镜演员。
试镜能通过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毕竟是拍摄翁楼的电影,而不是搞什么戏曲传承文化,试镜通过的远比顾云开要轻松的多,几乎他没怎么反应过来,只是按照导演张子滔跟林雅的要求简单表演了下之后,试镜主审的几个人低声探讨了,张子滔跟顾云开算是老熟人了,他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这就是在暗示试镜过关了。
而另一位不太面熟的助理则是客客气气的官方说辞,试镜的结果会稍后通知。
顾云开回化妆室的时候还有点儿如在梦中,不太明白是怎么侥幸过关的,卸妆时化妆师忙问他试镜结果,可随即反应过来,自己也醒悟没那么快出结果,又老老实实给顾云开卸起妆来。顾云开听她说辞,好似自己极好一样,刚要笑笑,仔仔细细的转念一想,却又暗道自己想岔了,他向来力求完美,做事凡要尽心,不自觉就把自己跟翁楼相比较。
可是像这样的电影,哪有几个人真能跟正主一模一样的,能学过三四分已算不错,有七八分几乎堪称惊喜,他把自己跟本人拿来比较,自然觉得样样不行,可是本人又不会亲来参加试镜,更别提翁楼倘若亲自出山,可别说这部电影了,怕是整个圈子都要动荡起来了。
倒是当局者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