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以凡边说边抬眼,撞入了他的目光。
她表情微怔,才发现两人的距离在不知不觉间拉近。
――场面静滞。
仿佛下一秒,眼前的男人就要顺着她所说的那般低下头。
温以凡别开视线,心跳莫名快了些。她抿了抿唇,往后退了一步,没再纠结于此:“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
桑延眸色乌黑,像是外头漫长无垠的夜。
“你确实也没有骗我的理由。虽然这行为是我不可控的,但我还是要跟你道声歉。”温以凡想了想,认真道,“以后如果还有这种事情,你直接给我来一拳就行了。”
“……”
温以凡憋了半天,提醒道:“保护好自己。”
……
扔下那一连串话之后,温以凡便回了房间。她关上门,靠在门板站着,思考了一会儿自己刚刚都胡乱说了些什么。
一一捋顺,觉得没什么问题之后,温以凡才回过神往里走。
她躺到床上,盯着天花板,想着桑延刚刚指的位置。
似乎是他那梨涡的位置。
“……”
唉。
不会是真的吧。
可她大学四年梦游了那么多次,也没听哪个舍友说过,她梦游会主动做出抱人亲人的举动啊……
但她以前。
确实也。
非常喜欢。
桑延的那个梨涡。
温以凡这会儿也不怎么肯定了。
她觉得自己的脑子就像是浆糊一样,糊成一团又一团,什么都思考不清。良久后,温以凡猛地坐了起来,搬起梳妆台前的椅子,放到房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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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温以凡每天醒来的第一反应,就是看看椅子还在不在原来的位置。就这么紧张了一段时间,确定没什么异常,她的精神才放松下来。
虽不能证实桑延说的话是真是假,但温以凡总觉得自己做了亏心事。见到他的时候,心里总有几丝不知名的心虚和尴尬在徘徊。
导致温以凡觉得,比起从前,跟他相处起来好像多了点怪异。
但桑延仿若压根不在意,像没发生任何事情一样,情绪没有丝毫异样。也因此,温以凡不好表现得太过在意。
她只希望自己不会再梦游,也不会再做出相同,甚至更夸张的行为。
时间一晃,整个三月就过去了。
温以凡提前跟主任调了休。清明节那天,她怎么都睡不太着,找了好几部恐怖片,连着看了一整晚。直到天快亮了,她才迷迷糊糊睡去。
但睡了不到两小时,又自然醒来。
温以凡爬起来洗漱,翻出衣柜里的黑卫衣,出了房间。她起得比往常早得多,桑延应该是还在睡觉。此时客厅空无一人。
外头是阴天,房子的光线显得暗沉。
温以凡没什么胃口,只从冰箱里拿了盒牛奶,很快就出了门。
查了查路线,温以凡坐上附近的公交车,去往南芜郊区的墓园。
前几次,温以凡都是跟着赵媛冬,亦或者是大伯和奶奶一块来的。那时候都是直接被他们开车送过去,这还是她头一回自己坐车过来。
位置离市区还挺远,坐公交往返要四五个小时。
下了车之后,还得走大约一公里的路程。这片区域周围在施工,路道坑坑洼洼的。没有专门的停车位,所以车也停得乱七八糟。
温以凡顺着手机地图指示的方向走。
到墓园后。
温以凡做了简单的登记,而后进了骨灰堂,顺着往里走。
走廊漫长到像是没有尽头,两侧看过去,是高而长排的柜子,装着数不清的逝者的灵魂。温以凡沉默地走着,直至到其中一排停下。
她走了进去,仔细地找到温良哲三个字。
距离上一次来见他,也忘了过了多少岁月。
温以凡盯着名字,看了好半天,才轻声喊道:“爸爸。”
“……”
“霜降回来了。”
是得不到任何回应的呼唤。
那时候,温以凡总觉得不敢相信。
明明前些时候还活生生的人,为什么突然就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那个高高壮壮的父亲,不知是被施了什么魔法,被缩小化,装进了这个小小的盒子里。
从此再不会说话。
她总感觉是一场梦。
醒来就没事了。
可这噩梦却一直持续着,无论怎么挣扎都没法醒来。
温以凡站在原地,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什么话都没说。某一个瞬间,她的眼皮动了动,突然察觉到灵牌上的灰尘,跟隔壁的灵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看起来是很久没有人来探望了。
赵媛冬有了新家庭,时间长了也许就几年才来一次。奶奶跟大伯一家都在北榆住着,大概也不会特地因这个事情赶过来。
温良哲的笑容被刻在牌位上,永远定格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