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哄

难哄 竹已 3701 字 8个月前

温以凡掐好时间点,给桑延发了消息:【生日快乐_】

温以凡:【我给你订了蛋糕,应该会中午的时候送到家里来。】

温以凡:【礼物的话,我回去再给你吧。】

桑延:【还挺诚恳。】

桑延:【不枉我整整报了七十天的数。】

温以凡眨了下眼:【但今天应该回不去了,明天回。】

桑延:【噢。】

下一刻。

桑延发了条语音过来,语气慵懒,似是有些困倦。

“那就当我今年生日在明天吧。”

过了会儿。

又一条。

“还剩一天。”

……

隔天下午,温以凡跟穆承允往医院跑了一趟。钱卫华则独自去了事故现场,做最后的报道。三人分成两批,分工合作。

温以凡采访的是重伤幸存者。

他在昨天刚恢复神智,温以凡跟家属沟通完,约在了今天下午的时间。做完采访后,再回去把稿子写完,这趟出差最后的工作也就完成了。

出了病房,穆承允看了眼时间:“以凡姐,我们现在回酒店吗?”

温以凡点头,正想说话,不远处突然响起了个男声。浑浊而又沙哑。她的神色微顿,顺势看了过去,就见旁边科室的椅子最前排坐着个男人。

看着三四十岁左右,他的肤色很黑,穿着老旧的衣服,显得整个人脏脏的。抬头纹很浓,笑起来脸周都是褶皱,显得格外猥琐。

此时男人正在讲电话,嗓门很大,声音里带着讨好的意味。完全没往这边看。

温以凡收回视线,面不改色地说:“嗯,回去写稿。”

-

回到酒店,温以凡打开电脑,迅速把稿子写完发给编辑。等审稿过了,她看了眼时间,才四点出头。她发了会儿呆,觉得房间里有点儿闷。

温以凡不想呆在房间里,想着都来这城市一趟了,干脆出去逛逛。

她拿上房卡出门。

才在酒店里呆了这点时间,外头的天就阴沉下来,大片大片的乌云挤成一团。给这座城市加上了一层冷色的滤镜,格外压抑。

对温以凡来说,这座城市一点都不熟悉。

她只在这里呆了两年,而且大部分时间都是呆在学校和大伯母家,根本没有其余的消遣。她完全不清楚这个城市有什么玩乐的东西,只知道固定的那几个地点。

现在住的酒店在北榆的市中心,离她的高中很近。

温以凡漫无目的地往周围逛着,不知不觉就走到那家熟悉的面馆。她的脚步停下,看着跟几年前几乎没任何变化的店面,神色有些发愣。

等温以凡再回过神时。

她已经进了店里。

店内光线白到晃眼,里头的装修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有些东西换了新。桌椅还是以当初的格局摆放,分成整齐并排的两排。

就连收银台前的老板,也还是当初的那个人。

但他明显老了些,身子稍稍佝偻,连头发都开始发白。

温以凡有种进入了另一个世界的感觉。

她停了几秒,而后抬脚坐到从前每次跟桑延来时坐的位置。她垂下眼,安安静静地盯着被贴在桌上的菜单。

没多久,老板发现了她的存在,问道:“要吃点什么。”

温以凡抬头:“一碗云吞面。”

话音刚落,老板就把她认出来了。他神色讶异,起身往她的方向走近了些,笑容和蔼至极:“小同学,是你啊?你很久没来了啊。”

温以凡点头:“嗯,我高考完就没住在这个城市了。”

“这样啊。”看着她独自一人过来,老板的嘴唇动了动,像是想问点什么,但还是什么都没说,“那你等等,我这就去做。”

“嗯。”温以凡点头,“不急。”

老板进了厨房里。

店里只剩温以凡一人。她看了眼手机,没看到微信有什么动静。

在这个时候,外头猛地响起了哗啦啦的动静。挤压着的云层终于承受不住重量,豆大的雨点向下砸,跟水泥地碰撞,发出巨大的声响。

让整个世界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又湿又冷的空气向里弥散,让人清醒,却又忍不住失神。

在这熟悉的环境里,恍惚间,温以凡有种回到从前的样子。她看向对面空荡荡的座椅,仿若能隔着时光,看到年少时沉默坐在自己对面的桑延。

那个从初见开始,就骄傲到像是绝不会低头,活得肆意妄为的少年,却在最后见面的那一次,轻声问她:“我也没那么差吧。”

甚至将自己的行为,都归于最令人难堪的“缠”字。

这么多年,温以凡好像从未为自己争取过什么。她总缩在自己的保护壳里,活得循规蹈矩,不与人争执,也不对任何人抱有过重的感情。

就连对桑延。

她似乎都是把自己放在一个,安全的位置。

尽量做到不过界,尽量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只敢慢慢地朝他放钩子。

等着他咬住饵,亲自把自己送上门来。

可此时此刻,温以凡突然一点都不想把主动权放在桑延那边。她不想让桑延,从以前到现在,都一直只是那个付出的人。

她不想让桑延在说过那样的话后。

如今却还是要因为她,而再度低下自己的头颅。

面恰好在这个时候送了上来。

老板露出熟悉的笑脸:“快吃吧,还让我这老头有点儿不好意思。我这手艺都多少年了,还是没有任何变化,难得你还能回来捧场了。”

温以凡应了声好。

老板还在絮絮叨叨,边回到收银台的位置:“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怪冷的……”

温以凡垂眼,盯着面前热腾腾的面,被雾气袭上,莫名有点儿眼热。她用力眨了下眼,鼓起勇气拿起手机,给桑延打了个电话。

听着那头的嘟嘟声,温以凡的脑子有点儿发空。

完全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点什么。

响了三声。

那头就接了起来。

似乎是在睡觉,桑延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儿被人吵醒的不耐:“说。”

温以凡轻声喊他:“桑延。”

他静了几秒,似乎是清醒了些:“怎么了?”

尽管答案好像已经很明确了,但她依然恐惧,依然担心未知的事情。

她有非常多顾虑的事情。

怕真的就是自己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