债主嘛,人情债,钱债,还有一种就是情债。

赵松溪在圈里名声一向很好,又有份教授的副职,路线显然跟绝大多数人没太大冲突,尽管不怎么出现在公众面前,可每年也会固定接一部作品,金钱方面自然毫无顾虑,与人为善,从来没听说过跟人发生过不合,更不可能是纠纷。

徐缭想起那天酒吧的那件事,隐隐约约嗅到了八卦的味道,却贴心地没有表现出来。

给两人的时间不多,录制结束后还有个群访,于是简单聊了两句也就作罢。

《失语者》关注量不小,这次只是录制也来了十几家,会场塞得满满当当,他来之时有几个不认识的明星已经在接受采访了,瞥了眼表——这表被他换了表带,算是修好了,皮革换成金属,贴着手腕冰冰凉凉。

时间正好到徐缭上场,于是带上工作必备的笑容,工作人员递过话筒,他拍了拍,确保没问题之后,忽然往前跨了一大步,正对着应肃走去。经纪人就坐在底下第一排低头看着手机,夹在一群『迷』妹粉丝当中,大概是气场震慑,大家都下意识隔着他快乐呼唤。

仿佛两个世界的人。

徐缭大步跨过舞台,记者们像是看到食物的鱼,争前恐后涌来,然后就看见徐缭直接干脆地坐在了舞台边缘上,一双长腿在空中晃悠,闪光灯闪个没完,刺得眼睛生痛,有嘈杂声音窃窃私语,不外乎要说他放肆妄为,或者不合礼数,这够不上黑料,说不定还有粉丝吹他浪漫天真呢。

他眨眼看着应肃跟粉丝们,小姑娘们捧着心,应肃坐在最前,全世界忽然缩减成这个会场的观众席这么小。

徐缭所在意的一切都在这个狭窄的地方,他充满爱意地扫过每个人,那些真挚爱着他,不远千山万水奔涌来的女孩子们跟男孩子们,还有应肃。

媒体们争前恐后地发问,生怕落于人后,徐缭坐得稳稳当当,流苏扫过舞台设备,有粉丝急忙站起身来喊道:“撩总,你的衣服。”

“当给汪导扫地了,希望她下次有角『色』还能考虑考虑我。”徐缭低头一瞧,从缝隙里扯出流苏,见对方还站着,便笑眯眯回答,“请这位观众回到自己的座位,注意安全,不要做出这样的危险举动。”

这是入场时工作人员的叮嘱。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笑声,有两个女孩子跟她低头说话,满脸羡慕。

媒体的问题大多都有稿子,个别自由发挥,徐缭身经百战,微笑应对,这次《失语者》没有其他够格的主角,找不到挡箭牌,只能抓着导演硬头皮上阵,他吹汪小婵吹得不动声『色』,仿佛神交多年,赞誉信手拈来,公式化的答案重复多年也百听不厌,于是又谈起山山水水,紧扣主题,其中穿『插』一些拍摄时的趣事,当初的辛苦被轻松掩埋在土里,说到底还是多宣传这场公益活动跟这部电影。

徐缭从容自信,风度极佳,纵然坐在舞台边缘也不缺乏魅力,随便拍张照都像是时装杂志的街头大片,加上说话妙语连珠,风趣无比,媒体与粉丝一个不落地好好照顾齐全,待到采访时间结束,不少人都还没能反应过来。

走时徐缭发了个消息给赵松溪,对方估计忙于拍摄,并未回复,这招呼已经打到,不必多累赘说些什么。

司机开来保姆车,三人一块上去,今天汪甜不知道被挤在哪里,徐缭愣是没看见她,见着面就笑侃道:“看我们家甜甜累的,怎么了?刚从山里挖煤出来啊?”

他纯粹只是开句玩笑,跟汪甜闹惯了,没有动怒讽刺的意思。

汪甜自然心知肚明,擦了擦汗,还没来得及回应,应肃就翻过一页,缓缓道:“你当粉丝全是批发机器人,按个开关就全员听话吗?”

徐缭这才明白,赶紧剥了块巧克力递过去,哄道:“哎哟,我们甜甜厉害了。”

汪甜接过巧克力来笑了笑,含进嘴里,却转过头跟应肃说道:“肃哥,徐老师跟我开玩笑呢。”

公司里没几个人不怕应肃的,他向来不苟言笑,汪甜跟徐缭私底下闹惯了,见着应肃就格外胆战心惊,她知道对方惯来一视同仁,生怕一句玩笑话就害徐缭挨骂或是让应肃印象不好。

倒不是汪甜神经过敏,这事也不是没有过,之前她还在当白苏的助理时,应肃管艺人极为严格,白苏到底是个年轻人,不小心中了媒体的套,在采访上说错几句话,上车时就全是低气压,难能可贵就在应肃不会『乱』发脾气,而是耐心教导,只是那种气场实在恐怖,让汪甜至今仍然心有余悸。

应肃是个有能力的好经纪人,跟汪甜怕他发火没什么冲突。

更何况今天徐老师好像心情特别好,好到有些出格,当时见他不按安排直接坐在舞台边缘上,吓得汪甜小心脏都快蹦出来了。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落在有心人眼里难免会被做文章,说他不尊重主办方。

导致汪甜上车后就有点惴惴不安,生怕应肃发话。

好在应肃看起来心情好像不太坏,徐老师也一直笑眯眯的,不知道是不是巧克力的糖分安慰,汪甜慢慢没有那么紧张了。

接下去有六七个采访,这种没必要经纪人出马,应肃只不过跟他们顺路,到一个路口就下了车,谈他的要事去了。

汪甜松了口气,靠在沙发上的姿势都自在了许多,她本来没这么怕应肃的,可上次挨了顿训——哪怕应肃的面向对象不是她,甚至连扫到台风尾都称不上,可还是把汪甜吓住了,她拍了拍胸口,叹气道:“肃哥真的好吓人啊,真难为徐老师你看粉丝时那么高兴,要是我,看到肃哥的第一眼就吓呆了。”

“会吗?”徐缭一双桃花眼含笑,眼波流转,情意绵绵,“我倒是觉得他特别好。”

汪甜没能听出弦外之音,捧着脸唉声叹气:“好是好啊,可吓人也是真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