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远山眨了眨眼睛,大概解除了百分之五的石化状态,他很老实地说道:“我想吐,我不知道是因为这个消息,还是因为我喝太多了,或者两者一半一半。”不过他到底是没有吐出来,而是扶着栏杆深呼吸了好久,然后抬起头来看了应肃一眼,又低头深呼吸了好久,“如果……我说如果,我们俩还是最好别做朋友了,你会怎么办?”
“那就按你说的。”应肃轻声道,“我没意见。”
崔远山看了看他,眼睛有点红,大概是酒意染的,然后才把啤酒丢了,站直了走过来,他伸出胳膊拥抱了下应肃,没抱很久,分开时迟疑着拍了拍应肃的背,他这次开始吸鼻子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这样的人,要是没我这种人死缠烂打着,能有几个好朋友。我要是也不要你了,那你实在是太惨了。”
应肃什么都没说,只是很平静地看着他。
“你故意拖这么久跟我说的?”崔远山重新靠回了栏杆,问他。
应肃想了想道:“不算故意,有时候忙忘了,想起来的时候我们自己也没协商好,不方便。”
“噢。”崔远山说,“太他妈感谢你了,我特别希望你能等我入土了才告诉我这事……『操』,你们他妈要公开了是不是?”
应肃又不说话了,他好像跟正常人是不一样的,身体里藏了两个机关,如果他想告诉你什么他就会说,如果他不想,就能用省略号敷衍过去。
崔远山看着他很绝望,然后说:“说真的,我开始觉得我爸特别温柔慈祥了。”
应肃便关心了他一下:“你要吃点『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应肃的好朋友——罗棠:哎嘿~
第一百一十章
很难得。
崔远山在思考,这意思当然不是说他从来不思考,而是通常离开本职工作的情况下,他很少会动大脑去思索些什么东西,毕竟好钢要用在刀刃上,他跟绝大多数有理想的艺术家都差不多,专注地痴『迷』于自己的领域,从而忽略许多正常人会去考虑的东西。
简单来说,就比如爱情。
尽管崔远山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这一天来的时候还是措手不及,这种感觉在某种意义上就跟追星也差不多,虽然清楚自己永远都不可能得到他,但是他宣布了恋情跟结婚那又完全是另一回事了。
崔远山完全能理解那些想『自杀』的姑娘们在想些什么了,那一瞬间的气血上涌,要不是他喝太醉了,自己也估计不出来当时会做些什么。
不过想想也做不了什么,最有可能就是挨应肃一顿揍。
这种令人伤心的话暂且不提,最重要的是,应肃的对象居然还是徐缭。
应肃跟徐缭谈恋爱这件事,槽点多得崔远山说都说不过来,不管是从人到事还是到关系。
首先第一点,就是『性』取向,崔远山一直以为应肃是无『性』恋,再不然就是异『性』恋,所以即便对方一直对他的心意视若无睹,崔远山也可以拿他们俩『性』取向不同这事儿来安慰自己;结果徐缭一出场,直接等同扇他个大耳光,非常直接地告诉崔远山:泡不到人压根跟『性』取向就没一『毛』钱的关系。
太过分了!长得漂亮难道就这么有优势吗?!
其次第二点,则是徐缭本人。
崔远山痛心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了,其实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嫉妒应肃多一点还是嫉妒徐缭一点,仿佛追星路上遇到了个帅气『迷』人的小哥哥,对方大胆且真挚地对他表达了好感,还以为自己无望的追星事业告一段落后,说不准会茅塞顿开跟小哥哥来场火热的恋爱。
结果小哥哥早已经成功上位,泡到了正主,他来接近自己只是想拿到几张“珍藏海报”,顺便试探下情敌。
这个社会怎么能这么阴险狡诈、冷酷无情!
崔远山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把房间里抽得雾气缭绕,仿佛下一刻就要飞升成仙,他想了很久,都在思考人生为何如此艰难,最终觉得狗命要紧,在呛死自己之前先开了窗,然后趴在窗口呼吸新鲜空气,咳嗽了老半天,居然这一刻突然觉得还是有爸的娃娃像个宝,于是犹豫了许久,大概三秒钟左右,打断绝关系这么多年来,头一次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对方秒接,这让崔远山受伤的心里稍微好受了点。
“喂?”断绝关系后头一次接到儿子电话的崔麒很是美滋滋,险些想就地做一百个俯卧撑跟仰卧起坐,于是他稍稍咳嗽了声,矜持又自然甚至夹杂着些许难以觉察的得意洋洋,冷酷道,“谁啊。”
崔远山立刻愤怒地挂断了通讯,顺便把他爸拉进了黑名单。
狗屁的父子情!
当时应睿就站在旁边跟崔麒说话,看到手机上远山两个字大得出奇不说,连铃声都设定了特定,音乐非常辣人耳朵,不过这些都无损他的涵养,应睿过滤了难听的铃声,忽视了闪光的联系人备注,由衷为老友感到愉快跟欢喜,直到对方被挂断那一刻为止。
相识近三十多年,应睿第一次发自内心地询问崔麒:“你是不是脑子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