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扎根在断崖上的一块顽石,胸腔里的心脏坚硬而固执。
仍是不愿意轻易放过他,聂靖泽神色愈发冷漠,意图逼出他心中的真实想法,“从以前呼风唤雨的少爷跌落到如今火锅店服务员的身份,你不会觉得不适应吗?”
粟息不为所动:“我适应得很好。”
“你的确适应得很好。”聂靖泽点点头,眼中似笑非笑,“可是你的父亲呢?他曾经那么纵容和溺爱你。你想要读书,就送你进重点大学。你想要谈恋爱,就送你一个男朋友。他觉得他的儿子应该得到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可是他却不知道,如今他的儿子却穿着最旧的衣服,住着最破的房子,干着最底层的工作。你觉得你那长眠在地下的亲生父亲,他会怎么想?”
他说完,倒像是被自己的话给气笑般,敷衍般勾起唇角来。
粟息垂着眼睛,脑中一片空白。
他茫然地想,聂靖泽说的是对的。也正因为如此,整整两年来,他去探望粟松青的次数少之又少。他曾经数次在郊区的墓园外犹豫止步,沉默彷徨。原因无他,仅仅只是他心生胆怯。
他不想让粟松青看见这样的他。他这副模样,甚至就连两年前粟家的佣人都不如。他甚至不想让粟松青知道,自小被粟松青以一句“不要怕,我的宝贝想要什么都可以”哄到大的他,如今亦会变得胆小而怯懦。
空气里的温度似乎已经降至冰点。
粟息觉得,他大概需要说一句什么。只是当他试图张开嘴唇时,他却发现,他的嘴唇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嘴唇和下嘴唇轻轻磕碰在一起,发出细不可闻的声音。
上一次这样时,还是年幼的他窝在粟松青怀里撇嘴大哭的光景。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大概是有点想哭。
两年过去,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了。成熟到能够自己做饭拖地洗衣服换被单,成熟到能够在旁人的挑衅和冷眼中隐忍不发。
这样的成熟,却被不长不短的一席话打回原形。
可是,他现在已经不是孩子了。这个世界上唯一永远将他当作孩子看待的男人,也已经不在了。
粟息闭紧嘴巴,视线依旧清晰,鼻子呼吸也通畅。
他没有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