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周铖朝他微微一笑,表情很自然,自然得就好像他只是叫对方等一下吃几口水果再走。

花花没理会这些,自顾自回了房,其实我很想吃完水果再走,但当周姓舍员很认真地问我,舍长,你还有事儿吗?我只能秀出领导干部风度,起身一甩头,跟上花花的脚步。

关上卧室门,八卦泡泡终于按捺不住从我的心底咕噜噜翻滚上来。

“哎,你说他俩之间到底有什么事儿呢?这么别别扭扭又神神秘秘的。”得不到共鸣的八卦者是极其悲惨的,所以哪怕花花从来不关心这种事情,我还是要跟他聊,呃,好吧,是只能跟他聊。

花花正在脱衣服,听见我问,动作停顿了大概半秒的半秒,然后继续。

我也没指望能得到回答,多数时候在八卦领域花花的作用就是个树洞。

但我没想到树洞脱完衣服,居然光着膀子拿手机过来回我了:容恺这回犯病的时间太长,周铖没耐心了。

我有看没懂:“犯病?犯什么病?”

花花被我问得皱起了眉头,很纠结的样子,似乎他自己能理解但就是不知道该怎么写。

我有点儿葡萄酸了,哥这么思维敏捷的还一头雾水呢你个整天闷着头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反倒看透了?于是我怀疑地眯起眼睛:“你是真看明白他俩怎么回事儿了还是瞎蒙的?”

花花无所谓地耸耸肩,仿佛在说随你怎么想,他俩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和我有啥关系。

所以说无欲则刚呢,我只得灰溜溜败下阵来,凑过去不耻下问:“那你觉得他俩今天晚上能讲和不?”

花花转过头来看我。

我忽然意识到我俩离得有点儿太近了,近到我觉得不太自在,近到我能清清楚楚看见我在花花瞳孔中的影子,近到我觉得花花的眼睛实在太黑了,像是可以把人吸进另外一个世界。

我咽了咽口水,头皮开始发麻,我估摸着最多再坚持两秒,如果花花还这么看我,我就准备一个胳膊肘捅过去武力解决了。

所幸最后关头花花及时收手,时间卡得很准,就在我马上爆发的前半秒,这家伙收回视线开始打字:讲不和

我惊讶花花的笃定,下意识就问:“为啥?”

花花打字的进程并没有停,我这才发现自己太心急了,讲不和三个字后面是逗号,而花花最终的完整句是——

讲不和,周铖对他没那个意思。

第69章

我失眠了三分之二夜,而这三分之二的三分之二里我都在想花花的话。周铖对小疯子没那个意思的前提必须是小疯子对周铖有那个意思,可谁来告诉我“那个意思”是啥意思?是我想的那个意思?是我怀疑花花可能对我有的那个意思?尼玛十七号被搞基之神庇护了吧!而且明明同吃同睡同个屋檐下怎么人家仨就心有灵犀心照不宣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剩老子一个人一头雾水一窍不通一点眉目没看出来跟神经病患者被隔离了似的!

但我是一个男人,一个胸怀像大海的男人,斤斤计较三个小姑娘与我不交心并非纯爷们儿的风格,所以三分之二失眠夜里剩下的三分之一,我都在为以后筹划,比如明儿个天一亮,咱这一个屋檐下的四个人还怎么处?我问花花怎么看出来小疯子对周铖有那心的,他死活没说,我问他那你又怎么看出来周铖对他没那心的,死小子还是跟我玩儿沉默,这么能扛你怎么不进保密局!说实话,我挺担心容恺,我不知道明天一早起来会看见一个怎样的小疯子,这和钱包丢了股票赔了不一样,失恋的小疯子,真不在我想象内。

没感觉。花花说的那么斩钉截铁,我不知道他哪来的根据。在我看来感情这东西完全可以后天培养,古时候夫妻俩洞房花烛夜才第一次见面呢,白头偕老举案齐眉的不也比比皆是?呃,等等,我干嘛满心希望俩大老爷们儿培养感情……

日上三竿我才幽幽转醒,头很疼,我怀疑是前夜用脑过度。

花花不在,卧室显得空空荡荡的,我打着哈欠走到客厅,就小疯子一个人在玩儿电脑。他今天穿了一件连帽卫衣,立起来的帽子上带着两个黑色的小恶魔角,又二又呆,这会儿他屈着腿,整个人缩在椅子里,对着显示器目不转睛。

屋子里安安静静的,于是敲打键盘的声音就格外响亮。

“早,”我尽量很自然地打招呼,装作很随意地问,“花花和周铖呢?”

“一早就去店里了,”小疯子的目光依然在显示器上,“说某人睡得让猪都嫉妒,叫我别打扰。”

“那你怎么没去?”我有自动过滤不和谐词汇或短语的功能。

“又没什么客人,浪费劳动力干嘛。收银抽屉钥匙我给哑巴了。”小疯子的声音很正常,甚至比平时还要正常,正常得有些不像小疯子,而从始至终,他都没有转过脸来,尤其被立起的帽子一挡,更是连侧脸都瞧不真切。

我心下一凉,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刷地一下子拉开他的帽子!

“干嘛?”小疯子终于转过了头,棒棒糖把腮帮子塞得圆咕隆咚,再配上一双清澈而有懵懂的大眼睛,活脱脱一没心没肺没成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