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断续续拖了一个多月,被满朝文武口诛笔伐,还罢免了两位理事中的《海关法》终于有了盼头。可皇帝并没表现出应有的欣喜和兴奋,反而有些心不在焉,草草吩咐两句转身走了。
“司徒,陛下是不是病了?”随着与会者陆续散去,走在最后的周道登正好与户部尚书赵世卿并排,见到左近没人遂小声询问。
“陛下正值壮年,又每日操练不辍,身体比我等要好得多,司士多虑了。”赵世卿抬了抬眼皮,扫视了左右一圈,才摇摇头低声回答。
“可陛下罢了早朝,如果周某没记错,这可能是景阳朝的第一次吧?”周道登没太听懂,还在追问。
“有了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陛下是心累了。”
“心累了?司徒,可否给小弟解解惑?”周道登还是没听明白,但总觉得赵世卿话里有话,干脆紧走两步绕到前面,回身抱拳施礼作虚心请教状。
“唉……先帝当年也是雄心勃勃,然人的精力总是有限的,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就是这个道理。老夫今日也有些累了,司徒,告辞!”
赵世卿停住脚步想了想,先是长叹了一声,神情有些落寞,然后举了个例子,也不管周道登听没听懂,加快脚步径直而去。
“身不由己啊……”看着赵世卿已经略有驼背的身影,周道登也仰天发出了长长的叹息。这次听懂了,朝臣们正在用时间和琐事消磨皇帝的意志。万历皇帝就是上一个成功作品,现在该轮到景阳皇帝了。
管不管用呢?这还用问嘛,皇帝再强也是孤家寡人,朝臣们再弱也有成百上千。当利益达到一致时,就会变成坚不可摧的体系。想靠一己之力抗衡体系,有可能做到,但想完全压制体系,真正做到言出法随,没可能。
万历皇帝不是第一个,景阳皇帝也不是最后一个,任何人都无法和这套庞大的体系对抗,杀光了也没用。它是由上千年精英们用生命和血的教训提炼而来,想打破就得超越千年积累,谈何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