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被剥夺了一切,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何苦糟践自己”。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左丘摇了摇头,“有些话我早就想对你说,但是我知道很多事情不亲身经历,再好的道理也没有用。”
纳兰子冉呵呵一笑,“真是好笑啊,纳兰家那么多亲戚,现在看见我都像躲避瘟神一样,你这个出卖我的叛徒倒是愿意坐下来跟我讲道理,这世界真有意思”。
左丘给自己点燃一根烟,淡淡道:“知道我为什么愿意帮陆山民吗”?
“他是个很普通的人,没有野心,没有梦想,眼睛只能看到几米外,说他是鼠目寸光也不为过。但他也是个不普通的人,从民生西路走来,一步步如履薄冰,无数次差点丢了性命,但每一次打击之后,总能变得更强大。他这一路苦不苦,很多人都会觉得苦,但偏偏他自己不觉得苦,你说奇不奇怪”。
“他从不低看自己,也不会高看自己,从不高看别人,也从不低看别人。”
纳兰子冉嘴里叼着的烟微微抖动了一下,“你到底想说什么”?
左丘深吸一口烟,“你一直觉得自己很能干,觉得自己遭到了不公的待遇,把默默无闻的隐忍当成卧薪尝胆”。“你知道我怎么看吗”?左丘呵呵一笑,“无病呻吟而已”。
“你一直以为你是过得最苦的人,但是你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最苦,只有更苦,就像你现在,你曾经何时想到过人生还有这样的苦日子”。
“你不就是想说我比陆山民差远了吗,左丘,羞辱一个连乞丐都不如的人,有意思吗”。
左丘笑了笑,“你觉得我有那么无聊吗”?
“你不仅无聊,还很无耻”。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左丘打量了一番纳兰子冉,啧啧称叹,“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太完美了”。
纳兰子冉狠狠的瞪着左丘,“我已经这个样子了,你还不放过我,左丘,你比纳兰子建还要狠毒”。
左丘呵呵一笑,“你现在的模样,才真正配得上卧薪赏胆四个字”。
纳兰子冉冷冷的盯着左丘,“骗了我一次,还想来第二次,左丘,在你的眼里,我真的有那么蠢吗”!
左丘指了指身后的玻璃门,“自己看看,我从你身上能骗到一毛钱吗”?
左丘看了眼纳兰子建,淡淡道:“一个杯子,倒空了里面的污水,才有机会重新盛满清水,你现在就像一只空杯子,就看你愿不愿意重新装上新鲜的清水”。
纳兰子冉怔怔的看着左丘,眼睛中恨意渐渐消失,慢慢升起熊熊烈火般的欲望。
“我真的还有胜算”?
左丘摊开手,“你已经一无所有,连尊严都没有了,胜负重要吗,败了又如何,你又能失去什么”。
“你为什么要帮我”?
左丘想了想,淡淡道:“我说我对你有所愧疚,想弥补一下,你信吗”?
“不信”!“父母亲人,满天神佛,我谁都不信”。“虽然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利用价值,但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利用我”。
左丘苦笑一声,半晌过后,淡淡道:“知道就好”。说完起身拍了拍屁股,“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一次,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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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机场,纳兰子缨只有一个简易的行李箱,纳兰子建没有让他在纳兰家多呆一天,纳兰振山的头七一满,就被扫地出门。
怔怔的坐在候机室,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
本来是纳兰家最有力的继承人,现在沦落成为丧家之犬,这个他曾经挥斥方遒的城市,如今连他的立锥之地都没有。
“这位先生,年纪轻轻就垂头丧气,可不是好事”。
纳兰子缨连转头看说话的人的心思都没有,低着头,默然不语。
“世上没有跨不过去的坎,只要人还活着,就有翻身的机会”。
纳兰子缨眉头微皱
,说话的人明显话里有话。
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男人,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我认识你吗”?
男人摇了摇头,“但我认识你,纳兰家的大公子,可算是京城的风云人物”。
纳兰子缨自嘲的呵呵一笑,“那是曾经,我现在什么都不是”。
“纳兰公子变了,记得上次在一次舞会上,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我到现在还记忆犹新”。
纳兰子缨仔细的回忆,对眼前的人完全没有丝毫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