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舟兄原本便是心高气傲之人,此次遭逢聚变,他没有就此消沉已经十分难得。”方成和对老师连连作揖,恳求道,“此时若再强求他从头来过,整日活在过去的影子中,学生便是旁观,都觉得残忍。”
杨太傅这才连连长叹,最后找了龚祭酒和唐司业说情。
祁垣回来的这日,祭酒便以“家有老母,更无次丁,因此准许其回家侍养”为由,放他出监了。
按照惯例,监生回家探亲省视,都有规定时日,不许过限。龚祭酒给他的期限为一年,倘若祁垣回心转意,要去读书,到时候直接回监销假便可。如果他去意已决,一年之后,自有太傅为他收梢。
祁垣对老太傅很是感激。方成和过来帮他收拾东西,低声叹道:“那天老太傅暗暗抹泪,说天下痛失一相。贤弟,今科乡试你确定不参加了吗?”
祁垣“嗯”了一声。
方成和便没再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
祁垣沉默了一会儿。他的东西不多,一共就两个包袱。这会儿东西收拾好,便跟方成和在国子监里走了会儿。
监中的老槐枝繁叶茂,头顶蝉鸣阵阵,远处又读书声朗朗传来。祁垣知道,以后不知会有多少人会从这里走向朝堂,加官进爵,又或者成为一方父母官,或成为权臣宰辅,掌握天下人的命运。
方成和会这样,任彦之流也会这样。
祁垣想到这些日子方成和的照顾,忽然道,“方大哥,等我走后,任彦他们若说些什么,你都别管。”
方成和讶然回头。
祁垣低声道:“任彦得祭酒赏识,稍一打听,就会知道我为何退学。以前我在这,你为了维护我,没少被他们排挤。现在我走了,他们说什么我又听不到,你就别惹不痛快了。更何况以后你跟他们同朝为官,少不了要打交道。”
方成和回头看他一眼,反倒是笑了笑:“倘若你以后要入朝做官,我圆滑些也可以,这样少开罪几个人,以后我罩不住你了,其他同年或许有用。如今你又不做官,我孑然一身,反倒是没什么好怕的。”
祁垣不解,疑惑地偏头看他。
方成和揽过他的肩膀,拍了拍,轻声道,“你可知前朝赵相?”
祁垣摇了摇头。他对本朝官员都不怎么了解,自然也不懂前朝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