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别无他法,只能祈求上苍垂怜。
这并不是悲伤与痛苦,而是新生与死亡最为接近的那一刻,每个人都在等待着着新生命的到来。
幽幽苍天,皎皎日月。
山川巍峨,江海浩渺。
子孙绵泽,唯万物生。
人在还没有历史之前,无先祖可言,无文学可究,不如往后塑造起一个个泥胎金身的神佛来寄托心灵,只能敬奉万物为神明。
他们跪拜天地,崇敬山河,更多时候则靠自己活下去。
乌罗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声叹息,唯物主义者难得虔诚一回,在装神弄鬼之外低头祈祷今年能平平顺顺,万无一失。
青的惨叫声一直到了夜深,与外头狼兽的嚎鸣此起彼伏,男人们迅速拿起长矛,灵活地蹬着木排上的绳子窜上大树,将身体藏匿在树冠之中。孩子们拿着弓箭落后些许,被男人们提了一手,没多会儿树上就蹲满了人。
后半夜,狼退走了,青的声音也没有了。
乌罗的心不由得“咯噔”一声,他没有听见孩子的哭声,在荒凉寂静的夜晚里,狼嚎渐渐沉寂,转为萧瑟的风声。巫者下意识走到洞口下聆听声音,山洞里的人仿佛在一瞬间都消失了一般,没有痛呼,没有尖叫,没有哭泣,也没有愤怒。
“奇怪……”乌罗的声音不自觉都放轻了,他在风里喃喃,“怎么了。”
只是没有声音。
哪怕是一点声音也好,可什么都没有。
男人们接二连三地跳下来,在底下接住小猴子似的孩子,他们安静无声地走上前来凝视着乌罗,仿佛在寻求一个依靠跟支柱。白连肚子差点开膛的情况历历在目,那样的伤势与肠穿肚烂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差别,可是他在乌罗的手底下好起来了,能吃很多很多肉,能继续狩猎,甚至没留下一点痛苦。
有些伤好了,往后还会反反复复地痛,像是烂进身体里了。
过了许久,乌罗简直怀疑要过去一个世纪了,婴儿的哭泣声才忽然响了起来,起初是很微弱的,后来就慢慢大了些起来,女人们如释重负的欢笑声与抽泣声一并随着这个刚刚降生的新生命而在这片大地上重新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