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维持了一段时间之后,乌罗看得出来阎的热血大概全被冰冷的湖水浸透了,他现在站在月光下,神态比水更冰冷,那种浴血后散发出来的热量顷刻间消散无踪,看不出半点情绪来,便有些犹豫地解开气氛“你全身都有纹身,都是你的部落刺下的?”
“我去过足够多的部落,也有过无数身份,阶下囚、座上宾,甚至是神。”阎嗤笑了声,他慢慢道,“每个部落总要留下一点印记,跟人去旅游并没有任何不同,你看到名胜也会想要拍照,而我身上的纹身同理,这时候的刺青其实跟身份的证明相同,他们将自己的信仰跟图腾烙印在肌肤上,便坚信不疑你会从此温顺地屈从于他们的神明,算是一种取信的手段,会很丑吗?”
“不——不会。”
乌罗应了声,眨眨眼,没有想到会翻开旧日的老历史,将那些疮痍重新打开翻阅,又难以克制自己的好奇心,便略微谨慎地回答道“很好看。”
阎于是抬起头来,盯着他笑了笑,透着刀锋的冰冷跟锐利,又如同蛇瞳般阴冷,让乌罗想起刚刚从这个人手下试图逃窜走而喷出血雾的那具尸体。
他觉得自己此刻就像那具尸体一样冷。
“你害怕了。”阎凝视着乌罗的脸色。
“只是有一点冷,毕竟冬天要到了。”乌罗顿了顿,脑海里又翻涌起阎曾经告知于他的一些旧事,那个可悲的女孩子,那个未来得及绽放的年轻生命,便微微叹息,“你可以洗快一点,要是着凉,我可不想给你泡感冒冲剂。”
阎应了一声,又轻声细语道“如果你死了,我也会把你留在我身上。”
“呵呵——”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冷笑话,乌罗对里头隐含的不怀好意翻个白眼,讽刺道,“那我要刺在你的脸上,跟黥刑一样,这样一照水或者跟人家打招呼就能看见了,免得你以后只有洗澡的时候才能顺带着缅怀我。”
阎欣然同意“可以。”
可以个头!半夜不睡觉一起发神经。
“那你呢?”
乌罗挑眉道“要是你死了,我……嗯,之前我自己挑了位置,不要说我不公平,你自己挑个位置吧。”
风忽然大起来,听不清阎有没有笑出声,他慢条斯理道“我要刺在你的腿上。”
这个位置出乎乌罗的意料,他本来还以为按照两个人没脸没皮的状态跟关系进度来讲,说刺在心口土得合情合理,甚至令人能欣然地掀桌怒喊狗血,因此听到另一个答案难免讶异“腿,这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讲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