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我都不能适应这种又苦又酸的开场。”乌罗皱着眉头无奈道,他含着两颗梅子像含着两块石头,在牙齿跟口腔间碰撞发出点不易察觉的声音,是表面糖稀被咬破碎了的响动,“不过蜂蜜还挺纯正的。”
阎并没有说话,他垂着脸正往下看,眉弓较深邃,带起阴影笼住一双眼眸,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琥珀的成长的确超出我的想象,男人也好,女人也好,最大的魅力都不在于已知的特质,而在于那些未知。”乌罗这时候才想起阎之前提及小旺的话语,一时间五味陈杂,嚼着蜜梅的速度都放缓了不少,对方很有可能已经知道期末答案,却一句话都不说,这种态度实在耐人寻味。
“你不觉得吗?”
阎经常笑,他的笑容大多数要么带着点讥讽的意味,要么就是冷笑,看起来颇为冷淡,他这时候没有再笑,反倒颇为认真地询问道“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等到答案。”
明明已经拿到小抄,却始终不愿意交卷,那抄了答案又有什么用处。
“小旺只告诉你后妈这两个字吗?”乌罗故作漫不经心地笑道,“我可以帮你回去翻翻保健品,看看有没有适合小旺的儿童套餐,年纪轻轻记性就这么差,这对以后的生活未免不太方便。”
阎没有理会他的笑语,反而严肃道“你知道我的意思。”
文学上有时候会提倡一种概念感情要是真挚的,不说不讲也能得到结论,不需要说得天花乱坠;感情若不是真挚的,那讲多少遍情真意切的爱语都是谎言。
听起来很有道理,实际上很没有道理,因为没有人能看穿另一个人的心情,只要没有问出口,就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互有好感,还是只是略有“性”趣。
“要我给你答案,总得先提出问题吧。”
乌罗疑心这要是一部爱情国产剧,光是他跟阎的互相猜测就能拍上八十集,完全可以改名《与校园无关的期末试卷不交卷等着急死你》。
“我没有问题。”阎笃定地说道,“我只是不懂你的拖延,把这件事折腾到如此复杂的地步。”
乌罗缓缓道“复杂吗?只要你一句,就能立刻解决,既然你不想继续复杂下去,不如尝试一下另一种办——”
“我爱你。”
还没有等乌罗讲完,阎就直接将这三个字说出了口,他说得很平静,又快又直接,直接到让乌罗猝不及防的地步。
聪明又冷静的巫者忽然在一瞬间脑袋放空,他怔怔地看着阎的面容,那上面什么都没有,如同海水般将所有情绪尽数吞没了下去。真正有事的人是他自己,那些戏谑的笑语,那些如簧巧舌本该在下一刻尽职尽责地跳出来缓和气氛,然而他只是平静地站着,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试图抵抗着这三个字掘出的热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