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昨天还没有看到这些花。”杜玉台忽然开口道,“看起来还不错。”

古德白稍微叹了口气,将手里的茶杯放在桌子上,忽然止住话题:“很快就要下雨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

第9章

杜玉台是个好医生,可惜余涯算不上是很好的病人家属。

又一次谈话结束,这次余涯在场,他凑到了古德白身后,盯着杜玉台的背影目露凶光:“要是不行,我们可以再换一个更好的。”

余涯跟古老爷是过命的交情,又看着古德白长大,他性子一向很急,这段时间治疗下来,古德白没有发脾气,他的耐性倒是快消耗光了。要不是现在还算理智,这位好管家大概会把杜医生当做骗子拖出去干掉。

古德白正在伺候花瓶里的新花,指腹搓揉着并不算扎人的刺,看上去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你也不嫌麻烦,要是连杜玉台都没有办法,你还想找什么医生来看我?还是打算让我吃什么药?”

如果说杜玉台对古德白是细节方面的了解,那么古德白对杜玉台就是人生方面的了解,余涯相当忠心,就算治病也决不让少爷不明不白,他前脚刚殷勤地绑架了杜玉台,后脚杜医生的个人资料就全放在了古德白的书桌上。

每个专家到最后十有八九会去出书跟走媒体,精神科冷门,没点门路很难找到靠谱的医生,要是运气不好,遇到那种拿钱办事,花钱吊着病人的庸医也不在少数。

不是每个医生都有医德,人一生无非是为了钱跟名,泄露病人病情换取暴利或名声还只算是不靠谱,真正心肝发黑的,给病人发些吃不好也死不了的药,让人煎熬在副作用里牟取利益,那才叫麻烦。

医生也是人,将他当做神来要求,未免过分;可要是将他当做神来崇拜,同样过度。

杜玉台是个不错的医生,起码尽心尽力满足了余涯所有不合理的要求,古德白也懒得再换个人应付。

“这……”

“要是永远治不好呢?”古德白剪下那朵明艳的花朵,剪刀锋利,咔擦作响,花瓣颤巍巍掉了片在他手背上,鲜红与青白相辉映,转瞬间萎落在地,他漫不经心地反问道,“余涯,你也明白,这种病的治疗需要很久的时间,你连这点耐心也没有,总不能一个个换过来,只要没好转就叫无能,那全世界的医生都白白上这么多年学了。”

余涯只好低着头不说话,他一直都说不过古德白,就有些无奈地叹着气。

他早上刚喝过一杯酒,现在想要来一整瓶。

“还有什么事要说。”古德白不紧不慢道,“你应该不是单纯来打杜玉台的小报告吧。”

余涯这才想起来自己来找古德白的主要目的,于是勉强打起精神,无精打采地说道:“噢,对了,我是来说米琳的事,其他人都打点好了,前几天就搬出去了,就她一个不愿意走,说不要钱也要留下。”

这倒的确是个麻烦。

米琳是那两份药剂的来源之一,武赤藻的能力是操控植物,他的数据最好,为主;而米琳的能力是自愈,为辅。当初会选择这两份药剂,是因为他们的数据在所有志愿者里最为优秀,进化速度最快。“古德白”还没有疯到彻底,难免抱着些许侥幸心理,拿米琳作为自己最后的保障跟希望,可惜到底是没成功——

不,倒也不能这么说,古德白并不清楚是不是米琳的能力在起作用,不过当他来到这具身体里时,除了换个灵魂之外,身体方面的确没有出什么大问题,也的确得到了武赤藻的异能。

而跟绝大多数为了钱而来的人不同,米琳是主动上门的。

世界上大部分事情都能拿钱解决,不能拿钱解决的事,都意味是大麻烦。

古德白沉思片刻,他看着手中从蕊心处慢慢开始发黑腐败的花朵,轻声道:“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

余涯带着一大瓶酒去找了医生。

“有没有什么治疗的办法。”他红着眼,看起来打算蛮不讲理了,这让杜玉台暗暗叫糟,好在情况还没坏个彻底,余涯只是骤然扯着嗓子喊道,“你他妈不是医生吗!难道你就没有点什么办法解决下现在的麻烦吗?你就不能——不能给他开个药什么的……”

没耐心的病人家属全世界都是,生病图好得快本来就是人的本性。

杜玉台镇定而习以为常地处理着这种情况,他稍微往后挪了挪,带着沙发椅,顺便从松软的材质里弹出自己,准备好离开的路线:“放松,深呼吸。”

他用手示意着,声音放柔,引导余涯放缓自己。

“你他妈以为我是条狗还是怎么回事!”余涯嚷道,很快又把声音降下来了,听从医嘱安静了下来,他喝醉酒的模样跟精神分裂也差不了多少,杜玉台翻个白眼,警惕那瓶还有点残余的酒,忧心玻璃瓶会随时随地掀到自己脑壳上来。

就算是医生也不会跟醉鬼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