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方平云似乎是为了保护他,极少让他外出,更不要说出远门,最多也就是让师兄师姐带他去镇上集市玩玩。
方平云想起他说的这回事,同样觉得有些奇怪。这五年间,盛云霄至少五日来一封信,确实不曾半月没有联络。
温鸿曦与方璃衿的婚事大概就在这一两年,方平云有意在他们婚后将掌门之位传给温鸿曦,与门中前辈大能一道归隐九霄峰——当年天界太子留下的登仙梯便在九霄峰上,是离天界最近的地方。
听闻前阵子盛云霄那小子突破了归元境,若再不来拜他为师,他估摸也教不了他了。
于是他沉吟片刻,对方掬水道:“正好,将你师兄师姐们唤来,让他们陪你出去历练一番。”
方掬水立刻眼神发亮,才不管什么“历练”,满心满眼只想着去找盛云霄。
温鸿曦等人次日就陪着方掬水离开了九霄宗,前往北云州。先去了盛家别院,却得知盛云霄早已离家一月有余,不见踪影。
他们前往望海听潮阁据点打探消息,却惊闻盛云霄只身闯入幽魇魔门,斩杀魇寐及其座下左右护法和十二使的消息。
据点对面的茶楼也是望海听潮阁的产业,此刻聚集着前来打探消息的各路修士,都在议论与盛云霄有关的传闻。
“不可能吧!盛云霄年仅十七岁,虽说刚突破了归元境,没辱没他‘千年一遇的修道天才’的盛名,但魇寐怎么说也有真魔四阶修为,相当于归元四阶,盛云霄怎么可能单枪匹马将他杀了?”
“就是,幽魇魔门左右护法和十二使也不是废物,怎么可能这么容易就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杀了?”
“谁说不是呢!但我听说,这半年幽魇魔门出了几次乱子,魇寐那人阴晴不定,左右护法和十二使或多或少都受了刑罚,本就伤的伤、残的残,恰好让盛云霄趁虚而入。”
“要我说,那些乱子说不定就是盛云霄瓦解幽魇魔门的计谋。你们可别忘了,他背后可是有扶云九霄宗的支持。”
“那也不对,扶云九霄宗若是要对付幽魇魔门,十年前就下手了,还会等到今日?当年他们联合了各大门派,也不过只是打压了魇寐的嚣张气焰,雷声大,雨点小。”一位白衣男子阴阳怪气道。
“那你还想咋地?”一位面容刚毅的中年修者拍桌道,“那些与魇寐有仇有怨的龟缩不前,指望着几大门派出人出力,帮他们围剿魇寐?简直痴人说梦!若是真打得你死我活,得折损多少人?”
“说到底不过自私自利!”先前出声那白衣男子反驳道,“扶云九霄宗那样的大门派受尽推崇,却连这点责任也不敢担?”
中年修者:“说得容易!我今儿便推你做修道界第一人,为你马首是瞻,你敢不敢去将那些魔修杀干净?”
那白衣男子顿时噎住,讪讪地闭了嘴。
中年修者还不依不饶道:“如今幽魇魔门不过一盘散沙你都不敢动,却在这里指手画脚怨别人不出力,十七岁的少年郎都比你硬气!”
方掬水虽然修为超越同龄人,却涉世未深,第一次出远门,听到这些乱说纷纭的消息,一时也分辨不出真假,急忙看向温鸿曦,“大师兄,师父若是要帮盛云霄,何至于瞒着我们?”
他们坐在楼上包厢,并未露面,否则若是有人看见他们身穿扶云九霄宗的嫡传弟子服,恐怕就不会说方才那番话了。
温鸿曦道:“自然,我们九霄宗应当不曾插手此事。”
越是这样,方掬水越是忐忑不安。九霄宗没有帮盛云霄,便意味着一切都是盛云霄一个人做的。
师父和盛云霄从来不在他面前提及后者的过去,但这些年他或多或少也听过一些传闻,知道盛云霄与魔门的仇怨,却始终没有料到,盛云霄会背着他们,孤身一人绸缪算计着复仇。
分明半月之前还给他来信,说给他备好了生辰礼,若是赶得及,便会来九霄宗为他庆生。
若是赶得及……方掬水一惊,顿时明白了对方当时话里的意思,却惶惶然不敢深想。
若是赶不及呢?
茶楼大堂众人又交谈起来,有人出声道:“我听说幽魇魔门如今可不是一盘散沙。魇寐刚死的时候确实乱了一阵,但短短几日就有一个叫柳未深的魔修从内斗中脱颖而出,登上了门主之位。”
“柳未深?先前怎么没听魔修中有这号人物?当真有那么厉害?”
“嗨!幽魇魔门上至门主,下至十二使,都死于盛云霄剑下,剩下的不过一群小喽啰,这个柳未深也不见得有多厉害。”
“但他既然能登上门主之位,焉知不是下一个魇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