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差点就骂出这句话,但又觉得有损自己形象,最终还是咽了回去。
他知道,自己嘴皮子耍不过这个才二十七八年纪,长得勉强有些英俊,因常年下地种田而晒得黝黑却又举止有度的穷酸书生。
若耍刀子,他有十足信心一刀劈死这狗娘养的。
只不过,劈死狗娘养的对自己没任何好处。
深吸一口气,按捺住拔刀子的冲动后,秦川又淡淡问道:“王先生,在你看来,秦某是个贼,所以不值得也不应该追随,对吧?”
王继宗低头不语。
“呵呵,昔日太祖濠州起事,是为贼也,你王家先祖王希曾仕从太祖,与从贼有何分别?”
王继宗不卑不亢道:“先祖至死亦忠于大明朝廷。”
“呵。”
秦川摇头失笑:“你王家不过忠于朱家罢了,但这大明天下,不是他朱家的,而是天下黎民百姓的。”
“如今大明天灾连年,内有贼寇横行,外有建奴虎视眈眈,黎民百姓水深火热之间,朱明更早已糜烂不堪摇摇欲坠,待贼寇势大,建奴入关,中华大地必将伏尸遍野赤地千里,你王家却一昧忠于朱明而不顾百姓安生,还枉谈齐家治国平天下,呵呵。”
“罢了罢了,仅当秦某人看走了眼,王先生请自便吧,秦某就不送了。”
“对了,劳烦王先生回去之后,替秦某转告陈师爷,就说秦某手头又多了近百级积年老匪的首级,让他多备二百两银子吧。”
不等王继宗回应,秦川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王继宗起身,躬身一辑:“多谢秦先生不杀之恩,秦先生宽宏大度,明昭敬佩。”
秦川没回应,只大步离去。
王继宗看着他的背影,有些出神,但很快便收回视线,喊来家人,收拾软细回王家大院。
出了内院,见一群面相凶恶之人正拿木板钉一口新棺材,日狗骂娘之声不绝于耳,嘈杂中忽地惊起一声怒骂:“大鱼头那脑袋跟箩筐那么大,你狗日的把棺材钉这么小想夹死他不成?”
“大鱼头不死了吗……”
“你狗日的还敢顶嘴,就不怕他半夜回来弄死你个狗娘养的?”
“俺不怕,等大鱼头回来了俺得问问他阎王爷长啥样。”
“你狗日的要不要自个下去看一下?”
“算了吧,俺还想跟着大当家的过几日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那你狗日的还不把棺材弄宽敞点?”
听着这些粗鄙骂声,王家二十几口人低着头快步走开,尤其几个女眷,个个把衣裳物件拢在头上,免得那些粗鄙贼人看清自己长相。
王家书香门第,在这匪窝中尤为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