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6 章 庆功宴

林知夏的逻辑如此严密,江逾白根本无法反驳。

江逾白干脆接受了林知夏的说辞——他的生日数字,能让林知夏开心,能给她带来好运。

他默念着林知夏的手机号码。然而,他越细想,耳根越红,林知夏还问他:“你为什么又害羞了?”

“不,”江逾白坚持说,“你误会了,我没有害羞。”

林知夏凑到江逾白的身旁,盯着他的侧脸。

她仿佛能听见江逾白因为紧张而加快的呼吸声。

她想起自己曾经在乡下老家的树林里见过一条清澈的小溪——那是一个冷寂的冬日,天寒地冻,积雪成堆,溪水并未结冰,仍在潺潺流淌。于是,她蹲在那条小溪边,屏住呼吸,认真地聆听溪水流动的轻响。

人们常用“天籁之音”来赞颂最完美的乐曲,而“天籁”一词的本意就是“自然界的各种声响”。林知夏认为,她追寻的并不是“天籁”,而是一种安稳平和的心境。

她保持着这样的精神境界,巧妙地化解了自己的羞涩。她越发大胆地靠近江逾白,观察他已然红透的耳根,又和他说了一句悄悄话:“你在想什么呢?快和我讲。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无论你讲什么,我都愿意听。”

江逾白像是突然失去了语言功能。他的下巴微微往上抬,喉结滚动了一下,显得矜持又矜贵,只可远观不可调侃。

林知夏的视线转移,凝视他的脖颈。

随后,林知夏用一种类似于科教片旁白的语气,严肃又严谨地说道:“青春期的男性,在雄性激素的作用下,喉结会得到明显发育,江逾白,你长大了。”

江逾白终于偏过脸来,静静地看着她。

她目光炯炯。

江逾白含蓄地提醒她:“男生和女生不一样。”

林知夏点头:“我知道,我看过人体解剖图集。”

林知夏的知识储备量十分丰富,她的思维具有很大的跳跃性。江逾白早就习惯了她的特点。他坦然面对现实,和林知夏聊起“彭科夫的人体解剖图集”。

彭科夫是二战时期的一名奥地利医生,他宣誓效忠于希特勒。希特勒政府经常把犯人的尸体运送到彭科夫的实验室,方便他进行解剖工作。他还有一个由艺术家组成的绘画小组,专门绘制精确、详实的解剖图。

据说,彭科夫所著的这套书,是人类历史上最精美的解剖图册。

林知夏评价道:“虽然它的内容生动,富有科学价值,但是,它的每一页都很残忍。”

江逾白重新坐正,目视前方:“彭科夫图集写了二十年,死了无数人。”

林知夏蹙眉:“那本书,沾着鲜血。”

车内的气氛格外沉重。林知夏问起江逾白对战争的观感。

江逾白看过不少二战的文献和纪录片。他记得二战时期的日本和德国都热衷于各种人体实验。

江逾白放缓语调,和林知夏聊起他印象最深的几件史实,其中还有林知夏没听过的。江逾白详细地描述了“犹太人的骨骼实验”。林知夏的脸色顿时变得苍白。她感到害怕,和他拉开距离,缩进座位的最里侧:“你不要讲了。”

江逾白立刻答应:“我不讲了。”

这一回,轮到林知夏默不作声。

江逾白安慰她:“你别怕,我们换个话题。”

林知夏一动不动。

江逾白从口袋里掏出一盒草莓糖。他剥开糖纸,散发草莓甜香,林知夏果然被他吸引,就像一只小兔子一样慢慢地挨近他。

江逾白把草莓糖放在她的掌心。她吃过之后,心满意足地说:“好甜。”

“好甜。”江逾白学她的语气讲了两个字。

林知夏叮嘱他:“你不要学我。”

江逾白反问道:“不可以吗?”

林知夏底气不足。她小声说:“可以。”

江逾白无声地笑了笑。